她下意识回过头,险些撞上青年的下颌。一只手扶住她的额头,青年温淡的嗓音带着浅浅笑意:“郡主是在躲属下吗?”
那点隐秘的小心思,就这么被直白地问了出来,舒窈羞窘得无地自容,矢口否认道:“被占便宜的又不是本郡主,本郡主为何要躲你?”
李明寂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原来郡主还在为昨日的事耿耿于怀?”
……就这么轻易中了他的套。
舒窈眼睛都快瞪直了,恨不得让他立刻在自己视线里消失。这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吗?
“属下会忘记昨日发生的事,”李明寂道,“此事除了属下与郡主,不会有第三人知道,还请郡主不必挂怀。”
舒窈更不高兴了。
被她亲又被她咬,李明寂就一点都不介意?因为她救了他的性命,所以他愿意对她以身相许吗?
可舒窈知道,这并不是自己想要的态度。
她想要李明寂像她一样,在彼此面前会羞窘脸红,会怀念唇齿相贴的触感……
李明寂这么聪明,会不明白她的意思吗?
他就是故意回避的吧!
她干巴巴地“哦”了一声,脸色并不好看,忽然指着墙上的挂画,说道:“下个月是本郡主的生辰。”
舒窈在元月出生,因此幼时舅舅总说她是有福气的人,赶上了一年中最好的日子。
她并不擅长隐藏自己的情绪,生气的时候尤其明显,脸颊气鼓鼓的,像是挥舞着爪子想要挠人的小猫。
一抹笑意自李明寂眼底划过,李明寂道:“属下会好好为郡主准备生辰礼物。”
舒窈从小到大,见过的宝贝不胜枚举,比起那些华而不实的东西,她对李明寂这个人更感兴趣。
可李明寂能懂她的心思吗?
舒窈又烦躁又懊恼,心想倒不如学了那登徒子,先把李明寂绑起来霸王硬上弓,至于他喜不喜欢她……算了,这不重要,料他也不敢违逆她。
……
除夕之前,朝中发生了一件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事。原户部侍郎李进出任许州通判,兼京西路转运使,即刻启程。
自太祖一统天下,大雍朝已经太平了好几十年,一般情况下,不会这么匆忙地委派官员出调。秦阳侯、昌平侯的封地都在京西路,想起近日京中那些有关昌平侯世子被抓的传闻,官员们愈发胆战心惊,心想最近雍帝的脾气实在不太好。
不单是这些官吏,便是世家也不太平。窦皇后被关在安顺宫思过,封印交给太后,连除夕宴会,都交给了嘉懿公主的生母淑妃操办,他们实在想不通雍帝在想什么。
要知道淑妃出身平平,祖上只是个普通的寒门士族,靠选秀入宫,生下的又是公主,平日深居简出,很少参与交际宴会。这样的妃子,能为皇家撑门面么?
没了皇后,雍帝身边还有同样出自高门大户的贤妃,贤妃还为雍帝诞下了二皇子,他却越过贤妃,将权力交给淑妃,委实在打世家的脸。
早在雍帝对谢家动手时,朝中已传来雍帝要针对世家的风声。但不久之后,郑家又被提拔上来,高层的权力仍被世家大族握在手中,这些传闻得以平息。
毕竟,对于世家大族而言,哪个家族掌权,其实意义不大。经过数百年的联姻与繁衍,世家大族早已成为一个密不可分的整体,不管内部斗争如何,在对外方面,他们一向团结。
雍帝漠视世家出身的皇后,提拔寒门出身的妃子,又调任寒门出身的李进到世家的势力范围做知州,这是在挑衅世家吗?
一个宁静的夜晚,郑濂来到谢府,谢家的家主谢洪负手而立,凝视着墙上匾额。
“谢兄,”郑濂抚须一笑,“数月不见,都说您老在府中潜心养病,现在可有好些?”
“潜心养病”自然是托辞。谁不知道两个月之前,谢洪的独子被削了爵,差点关进大牢,谢洪两次进宫面圣都被拦下,可谓丢人至极。
不过,谢家是百年名门望族,见证几个朝代兴替,在京中仍然颇负威望,谢家的势力,可不是削几个官能撼动的。雍帝动的了谢家的爵位,却改变不了谢氏家族在京城的地位。
谢洪掀起眼皮,不咸不淡地看了他一眼,“你是来看老夫笑话的?”
“我怎么敢,”郑濂哈哈大笑,“老弟我只是多日不见谢兄,来找你喝几杯酒。”
早年跟随雍太祖打江山的,都是文能提笔作诗、武能提刀杀敌的儒将,不似如今朝中的官员,文是文,武是武,泾渭分明,尤其是现在的世家子弟,能不能提动刀,都很难说。
二人虽已两鬓斑白,喝起酒来,却一个赛一个海量。等喝得脸红脖子粗,谢洪才重重将酒坛拍在石案上,吐出内心所想,“五郎他,究竟在做什么!为了个小郡主,他何以至此!”
雍帝行五,登基初年,虚心好学,从不端皇帝的架子,这些老臣都亲切地将他称为五郎。
只是如今龙椅上的人已经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