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寂静。
沉吟片刻,雍帝颔首:“好。”
谢彦舟走上擂台,静静地等着李明寂上来。
“李郎君,请。”
近身肉搏的比试,以栏杆为界,碰到即分胜负。这是最传统的考法。
这是谢彦舟的选择。
李明寂没有说话,淡淡地看了谢彦舟一眼,走上了擂台。
身后,一排禁军面面相觑。
李明寂初到殿前司时,他们也小看过这位身形瘦削、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
后来他们都傻了眼,没有人敢对李明寂表现出半分轻蔑。
如今是太平年代,很少有命案发生,这些禁军平时的工作就是戍卫京师,保护雍帝的安危,几乎没见过血。
而李明寂,却好似不像生活在这个年代的人一般,取人性命,就像捏死一只蚂蚁这么简单。
这二人怎会结下梁子?
望见看台上的小郡主,禁军们忽然明白了什么。
舒窈很生气。
谢彦舟出身武将世家,自小便有高人教导,而李明寂才进殿前司多久,这不是明摆着欺负他么?
舒窈没有忘记当时在宁安寺山上,谢彦舟给了李明寂一掌,他的伤口都开裂了。
见李明寂姿态从容,似乎并无退缩之意,显然胸有成竹。
他什么事都能学得又快又好,舒窈稍稍放下心来,低声吩咐春蕊几句,要是擂台上发生什么问题,马上把二人分开,保护李明寂。
禁军们接到小郡主的吩咐,皆是嘴角微抽。恐怕这个世界上,只有小郡主还觉得李大人柔弱需要保护了。
这就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吗?
擂台上的人已经动了。
谢彦舟率先出拳,招招直击要害,手背青筋凸起,又快又狠。李明寂步步后退,呈现防御的姿态,始终没有主动出击。
他微微蹙眉,一抹讶异划过眼底。
这么个不要命的打法,倒是带着从战场上带出来的血腥气,不像是谢彦舟这种养尊处优的贵公子能有的作风。
一套拳挥完,连李明寂的衣角都没有打到,一滴汗珠从谢彦舟的额头滚落。
看着像李明寂在他的攻势下节节败退,只有谢彦舟知道,李明寂就像一堵密不透风的墙,又或是一阵飘忽不定的风,狡猾得很。
反倒是他,出力太狠,才开始几个回合,便有些力不从心。
那一次他打了李明寂一掌,李明寂脸色苍白,似乎被他伤得不轻,那副模样果然是装出来的吧?
谢彦舟舔了舔唇,上下牙齿一碰,使了些劲,又是一拳挥出。
他稍稍靠近了些,压低了声音道:“别想在窈窈面前装腔作势……李明寂,本世子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本世子早晚会扒下你这层皮!”
在雍帝面前,他自称“草民”,是心无旁骛参加武举的态度。然而到了李明寂这里,他恢复了“本世子”的自称,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就是他趁乱掠走窈窈,导致他们都以为窈窈死了。谁知窈窈只是被他掳走,囚禁了整整两年。李明寂见大势已去,还放火烧府,与窈窈同归于尽。
疯子!
他的话让李明寂眼眸一挑,一抹深意自眼底划过。忽地,他灵活地避开谢彦舟的攻击,一拳砸向他的眼睛。
“是吗。还请谢世子擦亮眼睛,看看自己有没有这个能力。”
“啊!”
青年的嗓音和煦如风,与他下手的力道截然不同。谢彦舟吃痛,捂住受伤的地方,连连后退几步。但他亦不服输,很快调整自己,与李明寂缠斗起来,招招打向李明寂的脸。
“他怎么一直往人脸上打!”
舒窈皱起眉头,在心里暗暗骂了几句谢彦舟小人,过去谢家自比第一大族,家风端正,也不知道怎么教出了个这样的嫡子。
擂台上的搏斗已经接近尾声。
李明寂抓住谢彦舟的手腕,谢彦舟扣着李明寂的肩膀,二人同时撞向栏杆。
是个平局。
“停!”
随着雍帝话落,李明寂松开手,谢彦舟不甘地看了他一眼,也慢慢地把手放下。
那双饱含敌意的眸子却紧紧锁定李明寂。
李明寂慢条斯理地放下了挽起的衣袖,回到自己的位置。
虽然是个平局,可二人下台时,一个从容不迫,衣服都不见皱褶,一个眼角青黑,站都站不稳,发簪也乱了,究竟谁胜谁负,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宫人战战兢兢地念:“下一位……”
舒窈一刻也等不及,待李明寂走出擂台,便提着裙子跑下来,踮起脚仔仔细细检查他的脸,将偏爱展现得淋漓尽致。
“谢彦舟打你哪里了?跟本郡主去太医院。”
“世子下手有分寸,属下只受了些轻伤,并不碍事,”李明寂笑了笑,“属下还要向世子道歉,让世子受伤了。”
谢彦舟的眼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