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人?这是什么人?
然而李明寂并未给寇骁喘气的机会,高高举起长弓,瞄准了寇骁的眉心。
他甚至有闲心安抚怀里的小郡主:“皎皎,闭眼。”
舒窈乖乖地闭上眼睛。
“我们的人呢?人呢?”寇骁拔起腰间佩刀,嗓音嘶哑如癫狂,“拦下他!抓住陛下!放箭!”
无人回应。
屋檐上的弓箭兵,不知何时,已经成了刀下亡魂。
他们的人,也不过只剩下这闻喜堂中的几百士兵罢了。
谢洪几人率先反应过来,就要生擒正在写圣旨的雍帝。尹福眼疾手快拦在雍帝面前,谢洪横起手臂就要劈来,后方飞来一支箭矢,擦着他的衣袖直直飞过。
是谢彦舟。
谢洪冷声道:“让开!”
“祖父!”谢彦舟的目光多了几分哀求,“您不要糊涂!”
他与谢洪派来的士兵打在一起。
有了谢彦舟相助,李明寂带来的士兵迅速冲入闻喜堂,一边与谢洪带来的士兵作战,一边掩护雍帝撤离。
这批士兵训练有素,战斗力强悍,谢洪与寇骁带来的人很快便占了下风。李明寂放下弓箭,牵着缰绳向前走,马蹄踏过一具尸体,是死不瞑目的寇骁,箭矢穿透了他的眼睛。
舒窈也嗅到了血腥味,听见马蹄踩过骨头的声音。李明寂带着薄茧的手覆了上来,嗓音低沉:“不要看。”
舒窈心想她之前做梦,比这更残忍的场面她都见过,自己还是其中一员,体会过了那种濒死的绝望之后,这种场面根本不算什么。
而且李明寂在她身边,他们还带了这么多人来,胜券在握,她并不害怕。
脚边横七竖八地倒着尸体,谢洪抄起长刀与士兵打斗,郑濂、卢烨等人已经被牵制,幸存的官吏都被救了下来。
几十个士兵守在雍帝身侧,李明寂松开蒙住舒窈眼睛的手,翻身下马,拱手道:“陛下,恕卑职救驾来迟。”
舒窈也喊了声舅舅,“您没事吧?”
雍帝摇了摇头:“你们来得很及时。”
他知道二皇子的军队就在外城,因此雍帝假意配合,一直在拖延时间。这些人只是想要他妥协,不会伤他性命,只要拖得够久,便能扭转被动的局面。
没想到先前留给舒窈的护身兵符,在这里派上了用场。舒窈与李明寂的到来,避免了更多人的伤亡。
看着葬身于箭雨之下的官吏,雍帝的眼里划过一丝痛惜,吩咐尹福:“查一查死了多少人,安抚他们的亲属,为他们风光大葬。”
“是,陛下。”
谢洪举着长刀,伤口遍布,直喘粗气。他早就老了,不是当年那个以一当百的威武大将军,而是一个提刀都费劲的老人。
他一把抹掉脸上的鲜血,长刀插进地面,支撑起他已经疲惫无力的身体。
谢彦舟看了看自己的祖父,又看了看雍帝,“陛下……”
雍帝平静道:“拿下。”
“别动!”
谢洪举起刀,“陛下,老夫还有最后几句话要说。”
无数双眼睛齐齐落在他身上,熟悉的、不熟悉的,谢洪笑了起来,“我谢洪这一生,南征北战,为雍朝立下汗马功劳。我的父亲、我的兄长皆战死沙场……”
“现在早已不是当年了,谢老。”
雍帝打断了他的话。
“你的孩子,你的族人,生啖雍朝百姓的血肉,你们依仗当年的荣誉,由不得一点反抗。便是朕想变法,你们也要逼朕妥协。”
“你可知为了养着你们的人,国库每年支出多少俸禄、多少军饷?多少富有才学的考生落榜,朝中又多了多少无用的官位?你带来的这些士兵,个个享受着大雍的优渥俸禄,可他们守得住大雍的江山吗?”
这番话似曾相识,前几日他与谢彦舟争吵,谢彦舟也提到了。连他年轻的孙子都明白的道理,他居然看不清楚吗?
不,他怎么会看不清楚。他只是不肯承认现在的世家已经不是当年那批模范名士,还以为世家培养的,都是社会需要的人才……
谢洪闭上了眼睛。
长刀刺入他的身体,他选择以这种方式,了结自己的生命。
“祖父——!”
谢彦舟颤抖着嗓音,跪在谢洪的尸体面前。
舒窈咬了咬唇,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她小声对李明寂道:“谢老将军是我见过最固执的人。”
李明寂不置可否,只是在众人看不见的地方轻轻捏了捏她的手,眼底一片淡然。谢洪选择自我了结而不是下狱等候发落,何尝不是逃避事实的一种表现呢?
雍帝有些不忍地别过了头,淡淡道:“把人都带走吧。”
……
黑夜降临,琼林宴也落了幕。
已经有参宴的公子小姐在抱怨:“里面到底在搞什么名堂,何时才能离开?”
白日官兵无故封锁了琼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