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寂是委婉含蓄的性格,“想对皎皎示好”,这几乎是除了那一夜告白之外,他说过最直白的话了。
舒窈指着伙计方才端来的那些首饰与茶叶:“那这些……”
李明寂道:“这是义父听闻皎皎随我下江南后,赠予皎皎的。他说皎皎还有什么需要,可以直接吩咐店里的伙计。”
舒窈冷哼了声。
原来只是个趋炎附势的奸商,见李明寂攀上了她,便一改之前的态度。正好她现在缺衣裳首饰,有人赶着要送,不收白不收。
李明寂叹气道:“我已告知义父,我并不适合继承他的衣钵,并且愿意报答他多年对我的栽培,他有些生气。”
精心培养的人跑了,可不是要生气么?可他把李明寂当什么,想用就用,任打任骂,到底是当义子,还是当一个趁手的工具?
“带我去见你那义父,”舒窈越想越生气,“你已经是我的人,他想抢也抢不走。”
李明寂低笑一声,“我知道,我已与义父说明。我与义父有些嫌隙,并非一朝一夕能解决。此事由我来处理,皎皎给我一些时间可好?”
说的也是。有些事情总该由他自己面对,总不能事事都倚仗皇家权势吧?但他那素未谋面的义父实在让人生厌,幸好自己没见到他。
舒窈勉强点了头:“那好吧。”
“皎皎可还生气?”李明寂问。
她早就把对李明寂生气的事抛之脑后了,但她这么快就承认自己消气,岂不是显得她很好哄?舒窈乌溜溜的眼睛转呀转,一时半会没想到怎么回答,却听见李明寂问:“我能否再抱一下?”
心情不好就要抱抱,他是小孩吗?不过一想到李明寂的童年那么不幸,会做出这些事,似乎也情有可原。舒窈记得自己小时候不高兴,也要舅舅、外祖母和奶娘他们轮番抱着哄,几乎惊动整个后宫,比现在的李明寂夸张多了。
看在他受了委屈、又是自己心上人的份上,舒窈想了想,主动钻进了李明寂的怀里,抱住他,还像过去长辈们哄她那样,轻轻拍了拍李明寂的后背,“好了,我不与你计较,你别难过。”
虽然她实在不会哄人,连一句安慰的话都说得十分勉强。可小郡主一向强势傲娇,何时这么主动过?一旁的春蕊目瞪口呆,心想她要是把这件事告诉松针,松针会不会觉得她在诽谤小郡主?
李侍卫要是后宫的妃子,肯定是被朝中上下口诛笔伐的妖妃,论争宠哄人,谁比得过他?难怪松针一见李明寂就绕道走,连她都有危机感了。
比起一个毫无旖旎心思的拥抱,李明寂清楚,他想要的不止这么简单。只是这包间毕竟不止他一人,小郡主脸皮薄,他可不想因为冲动,又把好不容易哄好的人放跑了。
至于萧绥……
他将南巡的目的全盘托出,可不止放松萧绥的警惕这么简单。扬州是萧绥的老家,没有人比他更了解这座城市。不论是查官还是寻人,与其自己费尽心思,倒不如直接利用萧绥。
亲手杀过他一次,萧绥在他眼里,已经是一具腐朽的枯骨,他早已不再畏惧他。
……
李明寂与舒窈逛到傍晚才回知州府。出门时两手空空,回来的时候,大包小包被抬进府,有海上明月楼送来的衣裳首饰,也有舒窈逛街时随手买下的小玩意。
回府时只有林宗甫接待他们,舒窈没有戴幂离,少女的脸庞明媚娇俏,发间插着一只如意金簪,显然是白天买下的。林宗甫看在眼里,暗道这指挥使对他这侍妾可真是大方。
他笑道:“不知大人与小娘子逛得如何?”
李明寂淡淡一笑:“扬州繁华热闹,百姓安居乐业,林大人治理得很好。”
林宗甫心里的紧张不减反增。这位戴着面具的指挥使说话时总是唇角含笑,越是这种语气越让人捉摸不透,林宗甫为官十余载,从前与世家的大人物都打过交道,却没有见过李明寂这么可怕的人。
想起红菱惨状的死相,林宗甫只觉得心脏都要揪紧了。他的手里也有不少人命,但那都是让手下人去做的,处理得很干净,从来没有自己动过手。这位指挥使何止是不在乎人命,恐怕还以杀人为乐,难怪京城都传他是地狱复生的恶鬼。
偏偏他身边的小娘子却是天真不谙世事,一黑一白的两个人走在一起,居然碰撞出诡异的和谐感……
“指挥使大人谬赞了,”林宗甫擦了擦额角并不存在的细汗,“下官到任不过几年,扬州一直如此,这都是上一任知州大人的功劳,下官不敢冒领。”
“至于指挥使大人所说的漕费,确有此事。这是由于南方水患之后,破产的农户离开田地,做了船夫,各个水路漕帮兴起,官府便与这些漕帮达成了协定,官府允许漕帮经营生计,但要收取一定额外的过路费用,用以疏浚河道、修河防汛。大人有所不知,当年户部拨下的赈灾银有限,江南离京城又太远,要不是收取漕费,扬州、苏杭等地怎能这么快恢复繁荣?这都是历任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