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窈皱了皱鼻子,觉得这清香似乎有些熟悉,思忖片刻,说出了自己想好的词:“我叫卫皎。今日招亲,是给你招的?”
江子安的笑容略带苦涩,叹气道:“卫小娘子有所不知……我本无意成亲,办此流水席,只是无奈之举。三年前祖父去世,祖母也犯了恶疾,近来越发严重,不仅不能下床,脑子也越来越糊涂,我父亲便想为我兄妹二人寻好亲事,给祖母冲冲喜。我走不开身,故拜托子若代我露面。”
他的语气温柔,言辞恳切,看起来不似作假。一旁春蕊的神色也放松了些许,道,“江郎君,我们娘子……”
“大人,大人!您慢些啊大人!”
管事的嗓音不复之前的神气,充满惊慌,然而他慢人一步,门已经被推开,院内的几人齐齐回头。
突然闯入的青年穿着黑色的圆领袍,五官清俊,然而一双漆黑的眼眸冷淡暗沉,竟叫人望而生畏。
江子安似有疑惑,向前走了几步,看向管事,“这位是……”
“在下也觉得奇怪,”李明寂的唇角勾起薄凉冷淡的笑意,“我未婚妻不过出门闲逛,却被带去了他人府邸,江郎这是何意?”
春蕊:未、未婚妻?他好大的胆子!
管事也没想到事情居然会往这个方向发展,赶忙向江子安解释:“大郎君,这是指挥使大人,是陛下派来扬州南巡的钦差。”
指挥使?京城来的官员?
一抹错愣划过江子安的眼底。是了,卫皎这样的小娘子,根本不是寻常人家能养出来的,何况她还姓卫,他早该想到……只是当时在阁楼上,撞上小娘子清澈干净的眼眸,他忽然就改了主意……
李明寂的耐心已经耗尽。事关舒窈,他根本就没有演戏的兴趣,他现在就把小郡主带回去。
小郡主却挽住他的手,“扑哧”一下笑了。
“笨蛋李明寂。”
扬起的尾音带着些许得意,这是她觉得自己胜利时才会露出的可爱小表情。李明寂挑了下眉,舒窈拉着他,示意他弯下腰,贴在他耳边低语几句。
李明寂微微一怔,看了江子安一眼,心中哂然。
是他关心则乱,竟忽略了这些细节。
他的目光仍是冷的,单手揽过舒窈的腰肢,是一种绝对占有的亲密姿态,“我的未婚妻与江郎恐怕有些误会。江郎,借一步说话?”
春蕊紧紧盯着李明寂的手:现在不在京城,李侍卫是越来越嚣张了,他敢在陛下面前这么做吗?郡主怎么不拦着他!
许是没想到闹出这样的乌龙,江子安也默了默,点头道:“好。二位请随我来。连叔,你先出去。”
先是被这小娘子挑衅,再遇上京城来的官员,差点砸了江家的府门,管事连叔憋了一肚子气。要知道扬州上下,谁敢招惹江家?只是京城的人,他们确实惹不起。
他只好道:“是。”
穿过庭院,几人走进明堂,江子安端起茶壶,为二人倒了两杯热茶,“请坐。”
舒窈早就走累了,拍了拍李明寂的手示意他松开,自己坐了下来。李明寂不动,淡淡地看着江子安,“江娘子想做什么,现在可以说了吗?”
刚准备给舒窈捏肩的春蕊一愣,不可思议地看了一眼李明寂,江娘子?他叫错人了吧?
江子安,或者说是江子若的脸上浮现少许错愕,片刻,她回过神,袖子用力往脸上一抹,擦掉了小痣、刻意描粗的眉毛与脸上敷的粉,笑了,“卫小娘子是怎么看出来的?”
舒窈正等着江子若问她呢,闻罢翘了翘唇,“是香。你熏的是鹅梨帐中香吧?”
这还是昨日逛扬州城,舒窈新认识的香气。鹅梨去核,与沉香、檀香一起蒸煮,使香兼具鹅梨的清甜与檀香的静谧悠远,有安神开窍之效。加之留香时间久,甜而不俗,近来颇受扬州女子欢迎。
先前江娘子从阁楼走下来,舒窈便在她身上闻到了这淡淡香气,之后走近这间小院,在江子安身上闻到了同样的味道。不过,寻常人未必能辨识,舒窈从小在宫中见惯奇珍异宝、胭脂水粉,嗅觉灵敏,连李明寂身上的血腥气都闻得出来,这才记住了香的味道。
从东关街回来后,江子若换上衣服、束胸挽发,穿上垫高的长靴,又服下能够让嗓音变得沙哑的药,经过一番准备才来见舒窈,却没想到在香上露了馅。
江子若捏了捏眉心,懊悔道,“今日为了流水席,我梳洗打扮,这才用了鹅梨香膏。早知如此,就不抹了。”
她本就不喜欢那些年轻小娘子的东西,差点穿胡服上阁楼,被身边的婢女劝住,这才退而求其次,换上了便于骑马的旋裙,又抹了香膏。这种打扮果然不适合她。
春蕊宽慰道:“也不能这么说,主要是因为遇上了我们娘子。”
江子若失笑,再一次向舒窈道歉,“卫小娘子,我确实无意嫁人,我兄长也无意娶妻,请指挥使大人不要误会。此次招亲,实属无奈,还请卫小娘子帮一个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