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子若的选择,江子安早已猜到,她比他更适合继承江家。只是江家的处境已经极为凶险,走错一步,背后就是万丈深渊,他无法以胞妹的性命作赌。
“可是……”
倘若江家与萧绥勾结,偷运皇粮的事情败露,江子若将要陷于何地?他保的住江子若吗?“子若,江家不是安全的地方,你考虑清楚。”
“我知道,”江子若颔首,她的目光坚定,看不出任何退缩之意,“父亲已经忘了初心,我却不能放弃江家。江家能走到今天,你我也付出了许多,我不能看着江家白白沦为弄权的工具,我要留在这里,查清楚萧绥的事。”
“雍朝能有今天的太平盛世,我相信陛下不是盲目之人,若真到了那时……”江子若语气一顿,“与江家同生共死,也是我选择的归宿。”
这个时候,一直置身事外、没有参与这对兄妹讨论的李明寂开了口:“应该不会。”
不知想起什么,一抹浅浅的笑意从李明寂眼底划过,却又很快被冷淡取代:“她很喜欢你。”
……她?
江子若微微一愣,在听见这个称呼之后,脑海里浮现舒窈的脸。
是……卫小娘子吗?
……
江子安死了。
江闵等人赶到风荷山庄时,江子安的房间已经成为废墟。一个烧得面目全非的人,穿着江子安的衣服,躺在房间里的那张架子床上,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即便江闵并不相信这具尸体就是江子安,可天下这么大,他去哪里找江子安?
江闵派人调查多次,得到的结果仍是意外。何况除了江子若,江闵想不出还有谁会关注江子安的事。可当日江子若并不在场,她与舒窈逛了一整天,傍晚又到知州府用餐,一举一动皆在他们的监视之下。
江闵瞒下了江子安的事,可纸包不住火,还是让江子若发觉了端倪。看着面前哭得肝肠寸断的女儿,江闵的眼里也浮现几分悲恸:“爹没护住你娘,又没护住子安……我愧为人夫,愧为人父。”
江子安、江子若的母亲葬生于水患之中,此后江闵没有再娶,一直是为人称道的痴情郎。不过,江闵自己清楚,他不娶妻,纯粹是觉得麻烦。女人对他而言只是身外之物,待他功成名就,什么女人得不到?何必给自己找个管事的妻子,处处受限。
至于江子安,对于自己一手养大的儿子,江闵自然觉得惋惜。可这又怪得了谁呢?只能怪江子安太过敏锐,发现了他的秘密,倘若事情暴露,他一手建立的基业将毁于一旦,江闵下不了手,上天先帮他做了选择。
好在他还有一个优秀的女儿。
他轻轻将江子若拥进怀中,像江子若幼时那样拍了拍女儿的后背,仿佛一位哀痛的老父亲,“子若,子安是江家的继承人,若他身亡的消息暴露,江家就是这些漕帮觊觎的肥肉,往后只能先委屈你继续扮演子安了。”
“我知道的,”江子若的眼里蓄着泪,倘若江闵再敏感一些,就会发现江子若眼底并无悲伤,只有失望与寒意,“爹爹,我不相信哥哥死于意外,一定是有人在幕后下手。我曾多次撞见哥哥与萧先生争执,爹爹……你就一点都不怀疑他吗?”
江闵怎能不怀疑?
他与萧绥本就是互相利用的关系,他们都是利益当先的人,江闵可以为事业放弃儿子,萧绥比他更阴狠,他当然做得出杀掉江子安的事。江子安的死像一记警钟敲响在江闵心头,要是再不行动起来,谁能保证下一个出意外的,会不会就是他江闵?
“这件事,爹一定会调查清楚,爹要给你、给子安一个交代,”江闵沉声道,“子若,江家的处境远比你我想象的还要艰难,我们必须父女齐心,行动起来,将那萧绥逐出江家。”
江子若郑重点头:“是,爹爹。”
……
时间过得很快,又过了几日,到了离开扬州的日子。
舒窈虽然没有插手这些事,却从身边人的变化判断出来,近日扬州城应该发生了一些不小的变故,瞧那扬州知州,都快给李明寂跪下了。
这种趋炎附势、仗势欺人的官员,舒窈过去也见过不少。舅舅既然派李明寂南巡,肯定不会放过他们,只是时间早晚,林宗甫再怎么讨好他们,也不过是垂死挣扎,他送来的那些东西,舒窈可看不上。
临行前,江子若在江家设宴,招待舒窈与李明寂几人。江闵对外界宣称已经为江子若定亲,她暂时不会露面,但舒窈清楚,江子安跟李明寂离开,眼前这个“江子安”,是江子若假扮的。
江子安与江子若的事,李明寂已经告诉了舒窈。谁能想到江闵与萧绥这么大胆,居然从皇粮入手,难怪舒窈第一眼见到萧绥,就觉得他不是个好人。
这里毕竟不是京城,舒窈的人都不在。虽然李明寂留了人下来,可他们离开之后,江子若便要独自面对这些,舒窈不由得挽住江子安的手:“子……子安哥哥,日后你有什么需要,可以写信给我,将信送到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