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城门大开,走在最前面的就是送亲的仪仗队。
雍帝特许,华羲郡主出嫁仪式与公主相当。因此仪仗队同样由数百官兵与数十宫婢组成。宫婢们头戴真珠钗环,身着红罗绡金纱衣,撑着青色华盖引路。
李明寂换上喜炮,骑着高头大马走在前方,身后便是抬新娘的花轿。
全国最好的工匠耗费万时制成的花轿,通体漆成朱红,铺上金箔,璀璨生华。花轿四面悬挂着刺绣与珠帘,间以鲜花点缀,甚至做出了几层阁楼的模样,顶部是花灯造型,从远处看,仿若一座华丽夺目的宫殿。
周围的百姓也为这豪气看直了眼。
“据说华羲郡主与扬州江家如今的掌舵人是知己好友,难怪能请来这么多工匠……”
“武安侯这是娶了座金山啊!”
“何止是金山,这子孙后代都不必愁了,直接飞上枝头做凤凰咯……”
舒窈出嫁,皇宫上下也喜气洋洋。她在皇宫住了十几年,不少宫中老人都是看着她长大,如今见她终于嫁人,总算了却一桩遗憾。
只有一个地方笼罩着阴云。
东宫。
这半年,京城发生太多变故,皇后被废、太子妃被废,东宫太子形同虚设。雍帝重新选任官员并组织政事堂,如今的奏折大多都送到政事堂,由官员审议、雍帝批阅,就更没了太子的用武之处。
太子时常几日不出东宫一步,不是在看书,就是在喝酒。
大梦初醒,却是听见外面锣鼓喧天,竟是放起了烟花。太子半眯着眼,问身后的内侍:“今天是什么日子?”
内侍道:“殿下,今日华羲郡主大婚。”
华羲郡主,窈窈,她要成亲了……
——嫁给李明寂?父皇当真答应把她许给这种人?
呵,如今的李明寂可是大雍第一权臣,朝野上下都惟他是从,父皇那么懦弱,想必也要看他脸色行事吧?
太子的唇角勾起嘲讽笑容。
可他又好到哪里去呢?一个形如虚设的太子,废黜诏书迟迟不下,他就像一具空壳,为躲避是非而久居巢穴。
他更不配向舒窈表明心意。
终日不见阳光,他瘦削了不少,脸色也虚浮苍白,倒像是山林中的鬼魅。他摇摇晃晃地起身,扶着梁柱,“替孤更衣,孤要去参加窈窈的婚礼。”
内侍得令,扶着太子走出宫殿,却被守卫拦下去路。
“殿下,指挥使有令,今夜全城戒严,闲杂人等不得外出,还请殿下回宫。”
“闲杂人等?”太子指着自己,心里越发可笑,“你说,孤是闲杂人等?”
“孤与她一起长大,那是孤的表妹!”
若不是舒窈没有强大的母族支撑,她应该与他定亲,做他的太子妃……做不成太子妃,那也是他的妹妹。
守卫板着脸,并没有改口:“卑职只是奉命行事,请殿下见谅。”
太子有许多话想说。如今皇宫上下是不是都不把他这个太子放在眼里?李明寂这么看不惯他,为什么不直接杀了他?
最终,他忍住了。
他只是面无表情地回到了宫殿,看着窗外的月色。
月出皎兮,佼人僚兮。舒窈纠兮,劳心悄兮。
“太子殿下。”
熟悉又陌生的声音,令太子回过神来。然而他周围能有什么人呢?不过是一个和他一样,没有任何权力,只能被困在深宫的内侍。
“太子殿下。”
这一次,太子终于清楚,是这内侍在说话。
他缓慢地抬起头,露出一张熟悉的脸。
“谢……”
……
拜了堂、敬了酒,花轿终于抬进了郡主府——这是李明寂主动提的。虽然华羲郡主府与武安候府仅一巷之隔,但李明寂主动将新房定在郡主府,还是极大地取悦了舒窈,本来就是李明寂到她的府上做她的郡马嘛。
成亲的仪式繁琐,从天未亮折腾到夜色已深,舒窈在花轿上睡着了。直到被松针叫醒,才发现自己已经回到郡主府,被人带进了新房。
就连波斯猫也穿着红马褂,脖子上挂着长命锁,后背绣着一个“喜”字,走起路来叮当作响,它一靠近,舒窈就听到了。
舒窈撩起盖头,对波斯猫勾了勾手,“雪团,过来。”
波斯猫看着大,身姿却十分轻盈,准确无误地跳进了舒窈的怀里,还以为自己是只幼崽,直往她胸口蹭,差点把她扑倒在床上。身边的松针、春蕊哭笑不得,把罪魁祸猫抱起来,“郡主,奴婢把它带到外面去。”
怎么猫捣乱,小郡主也捣乱?
舒窈勉为其难地道了声好。她靠着床住,一不留神,又睡了过去,连李明寂什么时候靠近她,都不曾发觉。
睡梦之中,好像有人掀开她的盖头,碰了碰她的眼睛,又碰到她的唇角。舒窈被弄得痒痒,睁开眼训道:“离本郡主远些……”
“郡主可看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