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窈已经三天没有回郡主府了。
这是上阳山下的避暑山庄,如今春光潋滟,景色正好。嘉懿公主与她的新婚夫婿来山庄度假,二人生活没过几天,周溶接到急召入宫,嘉懿公主身边也多了个拖油瓶。
就是“离家出走”的小郡主舒窈。
倘若换做平时,嘉懿公主早就想办法把舒窈撵走了。正好她近日百无聊赖,攒了一筐子话想跟舒窈说。姐妹二人同榻而眠,好似幼时一般,完全忘记她们已经嫁人了。
“唉,窈窈你是不知道。我夫君如今在翰林院任职,那些寒门新贵的夫人都忙着来我府上递帖子,我每天都要去参加各种宴会,累死了。好不容易寻了个空,躲到这避暑山庄来,耳根才清净些。”
舒窈这个新年是在陇右都护府过的。卫慎攻下鞑靼部落之后,与舒窈、李明寂一起班师回朝。舒窈这才知道太子意图谋杀雍帝,已经被赐死,自己被带走,也有太子在暗中推波助澜。
她想起幼时在邀月楼遇到太子,想起太子给她放的那一场烟火。那个谦逊文雅的少年,为何会走到这一步呢?在她心里,她是真把他当哥哥的。
太子一死,雍帝周围的势力彻底根除,朝中百废待兴。新年一过,雍帝便接受周溶的建议,从行政、财政、军政、科举等全方面进行改革。
安王卫慎毋庸置疑成了新任太子,被召回京,不再驻外。舒窈亦受到封赏,保留郡主封号,但位同公主,李明寂也因此加爵为驸马。
凡是新政,总有旧势力阻挠,李明寂虽交了军权,却被临时差遣入宫,也忙得不可开交。想到这里,嘉懿公主凑到舒窈耳边,道:“你与你夫君也许久没见了吧。你说,要不我俩直接进宫,给他们一个意外之喜?”
舒窈非常果断地摇头:“我不!”
嘉懿公主一脸古怪:“你不想见你夫君?”
舒窈心虚:“……圆圆,我们都这么久不见了,你能不能说点你我二人的事?”
此事说来话长。
起因是某天江子若进京上计,舒窈与她在酒楼吃宴,见证了江子若惊人的酒量。
江子若说她从小随父兄吃席,从不把自己当女儿家,练就这一身千杯不醉的本事。不过,即便是她,也对一种酒敬而远之。
这就勾起了舒窈的好奇心,表示自己的夫君也有“千杯不醉”的本领,想拿这酒来试试他。
江子若非常果断地应下,过不久,托人送来两坛名为“醉春风”的美酒。
舒窈趁着月色正好,命人准备了一桌丰盛的晚膳,拉着李明寂到院子外对酌。
当然,是她看着李明寂喝。
李明寂倒也纵容她,两坛“醉春风”,全部被他喝了下去。只剩最后一口时,忽然伸出手,把舒窈抱到腿上,覆上她的唇,慢慢渡给她。
这酒闻着香,尝起来极烈,舒窈被呛得脸都红了,完全不知道李明寂是怎么面不改色地喝完的。但她没有忘记自己的本来目的,充满希冀地看着李明寂:“李明寂,你醉了吗?”
她所见到的李明寂,一贯是克制而冷静的。舒窈极少看见他失控的样子,便是情到浓时,也往往由李明寂来主导,晕晕乎乎找不着方向的人,反而是舒窈。
李明寂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他有一下没一下抚弄着她的头发,有一种漫不经心的慵懒。这让舒窈胆子更大了些,勾着李明寂的脖子与他对视,“李明寂,本郡主问你话呢,你要抗旨不尊?”
李明寂挑了下眉,嗓音带着淡淡的沙哑:“郡主要臣做什么?”
看来是真醉了,醉得还不轻。舒窈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奇有趣的事情一般,顿时变得兴奋起来,命令道:“抱本郡主去沐浴。”
李明寂顺从地照做了。
其实如果不把他灌醉,他也不会拒绝舒窈。只是舒窈搂着他的脖子,靠在李明寂身上,觉得现在的他很不一样。这让舒窈的胆子更大了一些,像只使坏的小猫,一会儿捏捏他的鼻子,一会儿抓抓他的头发,嘴上还嘀咕个不停:
“李明寂,你的鼻子是怎么长的,为什么这么高?”
“这要问我母亲。”
“头发也很漂亮。”
“郡主更胜一筹。”
舒窈被哄高兴了,觉得李明寂好像回到了刚到她宫里那会儿,事事以她为先。等到反应过来的使坏,人已经被放进了温泉池,头上的钗环被解下。罪魁祸首俯下身,手已经勾住她衣服的系带,舒窈瞪大了眼:“李明寂?!”
李明寂的语气正经到好像在议论朝政:“臣服侍郡主沐浴。”
然后舒窈发现,醉了酒的李明寂更可怕了。
她哭着让李明寂走开,却被他捉住手,听他低声问:“郡主明明很喜欢,为何要生气?”
最后舒窈都数不清自己晕了几次。第二天早上抱着被子茫然地坐在床上,不忍直视自己把李明寂灌醉还主动送上门的愚蠢行为,羞愤地离家出走了。
但这些,她是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