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现代传播八卦,是用互联网,是打电话。
在古代想打听个什么事情,春夏是大树根底下,冬天是别人家炕头,是井边。
许老太戴着棉头套和手套站在井边等人来。
“高家婶子,你见到我那老婆母去哪了吗?”
“哎呦,是总做主!这个时辰,你咋有空来这里。”
这位可是难得有空闲,高老太太先打听问:
“今日铺子那面买卖又不好吗?啧啧,这可咋整。
昨儿听我家四小子回来说,你家就只有两桌,我都跟着上火,听说都跑去吃份饭啦。
今儿看来又不成?这两拨商队不行啊,抠门。”
许老太笑,帮着高老太太放下水桶道:
“人少正好我能歇歇,好在我家还有那两间大屋卖饺子热汤面,也能抵一些工钱花用。
而且今日来的那支商队领头的,他也是病了。
见到咱那趟铺子,你是没见到,还没等开口说话就差些腿软栽到雪地上。喝口热乎水眼泪也差点掉下来,哪里还有心思大吃二喝,咱可不兴说客人长短,都不容易。
备不住交完货物,等他病好了,回程路过这里还会吃呢。”
“是,是这么个理儿。”
高婆子心想:
你心态稳也是家里有好几样来钱道。
尤其是你小孙女,那真是搂钱的大耙子。
有人帮着分走重担,心理松快不一样的。
不过,总做主也确实有那份大气劲儿,现在全村男女老少都承认这点,打心眼里敬重。
毕竟谁还能嫌弃钱多咬手啊?可人家有时候就是不计较,会白给大家发羊汤之类的,帮大伙的小事数不清。
“见到我婆母没?”
“哎呦,瞧我这脑子,我没见到她。但我听三猛子媳妇桂英说,她上午看到你大伯哥家的那个丫蛋,叫啥来着?就是在你家还吃住过半个多月那个。”
“招娣。”
“对,她上午来过。”
许老太就知道,来井边蹲人准保能打听出有用的,比挨家敲门还要陪唠嗑效率快不少。
心里又疑惑,难道老宅出啥事儿了,老太太才会不打声招呼就回了那面?
许老太回了家。
许老二正在院子里,将水滴钟会用到的木头搬到车上,听闻老老太可能是回了老宅,皱眉道:“娘,那我去接吧,要不然天黑哪里还有顺路车,我奶咋回来?”
许老太瞟眼二儿子:合着你奶都不能在那面过夜了是吧?
于芹娘凑到许老太身边低声道:“娘,我查看过了,祖母连个豆包也没拿,就是我屋里练字纸少了几张。”
于芹娘疑惑:拿去引火啦?
许老太赶紧给儿媳妇往远拽拽:让你男人听到你防贼似的防他奶,心里指定跟你不乐意,你小点儿声。
唉,血缘这东西才奇怪,吃一百个豆不嫌腥。
老老太稍稍对仨有热乎起来,那三个小子就忘了上门被逼着要过债。
傻儿媳妇还当是那时候呢。
许老太第六感应该是出了点儿啥事,想了想:“正好今日有空,套车,我跟着去。”
许田芯嘴上还叼着半个热乎乎的豆包,听到要去老宅赶紧套衣裳嚷嚷道:“奶,等等我,我也要去。”
“不行,天冷,你刚从药房那面忙完,歇会儿。小孩子咋不知道累呢。饭也没吃完,老宅那些人没啥看头。”
许田芯一句悄悄话就终结话题:“家人们要去。”
许老太:“……那你再带几个豆包,装点热糖水,再穿厚点。”
与此同时,许家庄的老老太更是深谙井边八卦之道。
她已经从大嘴巴五妹妹家出来,正假装路过井边。
“哎呦,你咋回来了?”
“四嫂,我天亮那会儿梦到五妹子,就惦记回来看看你们这些老姐妹。刚从她家出来。”
“梦到她啥啦,没啦?”
“……”
老老太又被四嫂拽家去,说她走好几个月了,必须去家好好唠唠瓜。
老老太心想:你看看,在井边晃悠被拽走,这样就不会显得太刻意。要不然推开别人家的门,进屋坐炕头就夸二道河那面,好像故意似的。
“四嫂,你听谁说的,我看那面日子好就去那面?”
老老太哽咽难言道:
“我冲蜡烛说话,扒一句瞎都天打雷劈。
不瞒你们说,我是病着去的二道河。
旺娣都被我那大儿媳妇领回娘家,说让旺娣去姥姥家伺候姨母。
而我这个亲祖母病着,家里却只给我留个小招娣,留外面那点儿粮食,还手拿把掐只够吃几日的。
可几日后,他们还没回来。
既然说出来,我就不嫌弃磕碜了。
我又病又饿,就看着我老头子生前亲手打的橱柜上着锁。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