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五点半,外面还是黑乎乎的天,从旮旯里忽然冒出个人插嘴道:
“镇亭大人,就算没有这些货,您治所收上来的那些冻鱼也装不下。不行雇驴吧,啊?”
东北这里,用什么词来形容活太多,已经到了干不动筋疲力尽的程度,那就是:不行的话,雇人吧。
这位可倒好,让雇驴。
刘靖栋在队伍中间,影影绰绰好像听到他亲叔的声音:“老熟叔,是你吗,你咋来了呢?”
刘老柱的弟弟两手插暖袖,连看刘靖栋都没看,心想:
戗风冷气的,没空理侄子,在聊正事。
刘老柱的弟弟前不久弄来一批毛驴,他对已经归属为镇北大地的农民们非常看好,坚信好好干下去,明年买驴的指定多,就趁眼下价低购置了一批。
但大牲口这物种,在没卖出去前,不用它也有嚼用,那都算开销。
所以他在磨叽赵镇亭,想要共享单驴呢,让官衙租他车。换以前的镇亭,他指定不敢,那时的治所征用牛和驴也不会给钱。
但眼下归为镇北大地了,赵镇亭又为人正直,刘老柱的三弟寻思试试,张嘴三分利不行也够本。
赵大山看眼面露踌躇的许有粮,猜到在犹豫想和他们一起走了。
可是明天就要过年,婶子卖那一批货经过他手转交契书,还有冻鱼本就归治所管,衙役们遭罪走一趟也就算了,这是职责所在,让二弟几个小子跟着去不是那么回事。
又想到他凑的那二十辆牛车加驴车,外加他那匹老马确实不太够用,他那匹老马万一承载不住货物再嘎巴一下倒塌,想想就心痛,咬咬牙道:“成,租。”
“好嘞,镇亭大人,看在您腊月二十九还要为俺们小老百姓奔波,如此宅心仁厚,我指定给您最低租赁价。再一个,您用上就知道了,我那些驴呜挠一下子就能干出一侉子远,跑起来嗖嗖的,绝对的马中赤兔,驴中马户。”
在这里,嘴巴不会多说话都卖不出去货物,绝对不让话掉地上,人人有自己的一手活。
有了刘老柱三弟的那些驴车,外加随队伍的陈管家,听说治所是要给镇北军送年夜饭吃的鱼,并且二道河,对,就是他昨晚住的那个二道河还有年礼,要送给贾将军和吕将军的?!
陈管家胖胖的脸上露出吃惊。
陈管家不知道其实还有霍将军的,在不知道的情况下,那也伸出了发财爱心的小胖手,招了招手说:“往我们车上装,我们车还有些空位置。”
赵大山出发前特意对许家仨有解释说:“我和你们嫂子要初四才会去你们家。你嫂子非要明日,明天不行,明早押送货物回来要值守,三十初一都是我。初二还要回趟老家祭祖,告诉你们娘一声。”
许家仨有一边帮着装车,一边痛快应下:“不着急,大山哥,自个家啥时候去都赶趟。”主要是怕他们也没空招待。
早上七点,辰时。
二道河小子们先去了镇里集市口买零碎八碎的物什。
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猪肉摊子,今年猪肉嗷嗷涨价。
从最初的二十文涨到二十二,临到年节直接飙到二十六文一斤上好五花。
现在许家经常进镇里买粮油,自己家开买卖小道消息也比较多,所以耳闻就目前这个肉价,还是镇北军调控了的。
镇北军本身买不少肉,和外面各镇各县都有合作,这才从外面又调来了许多猪肉,要不然眼下就没有卖的了。
对,没卖的,就这么夸张。
因为养猪的人是有数的,以前日子又不好过,买肉的人少,谁敢一口气养那么多猪?
且许家还叭叭的吐槽别人呢,说这是谁啊?买那么多肉囤起来,指定是那些大户干的这事儿,瞎凑什么热闹。
岂不知里面就有他家,他们还好意思骂别人。
天天做香肠,天天在商铺那里往外卖肉。更不用说,自打十月份就买不少猪胰子猪肥膘做皂角,那时市面的肥肉全被划拉光了,许家三天两头凑吧凑吧就购买一只猪,这还能有好?
像是供给许家的猪肉贩子,往年卖不完肉大年三十还要出摊,今年早早的猪圈空了,猪肠子啥的全都白送许家,这就收工,发达了。此时正坐在热炕头上和他老伴研究,正月里要不要去给许家走个礼,怕明年许家不和他们家长久合作。
他老伴抠门,说许家还有仨小子没成家,以后等成家再随礼不行吗?过年就要走礼,建新房还要随礼,许家咋那么多事要随礼呢。咱家小子们全成家了,他们也不给回礼那不就赔了。
结果被她男人训道:“别瞎算计,你不晓得这里的事儿。看着吧,今年见咱家挣不少钱,明年养猪的人一定会变多。大伙日子再一好过,当养个孩子玩了就养猪呗。远了不说,你当许家自己养不了猪?那一桶桶带油水的刷锅泔水,就算许家瞧不上这点儿小钱,二道河借光就会有人养。”
可见,只一家的买卖能卖到外地,在能做大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