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少爷们,老姐妹们,我们走了啊。”
许老太赶一辆驴车,许田芯赶一辆。
虽然四月这个季节,仍然没有南方的鸟语花香,但是东北这里千姿百态的云朵,配着晴空万里,可以媲美任何花朵的美丽。
祖孙俩的驴车就停在绿水青山间。
她们攥着鞭子对大伙挥挥手,又一人一句嘱咐道:
“等有了开江鱼,就给你们送来煮桦皮。别着急,先扒皮。”
“等买到蚕丝纸,就给你们送来做筛纸帘。现在先用竹帘做糙一点儿的纸,不要紧,抹上桐油,照样能当窗纸还能做雨伞。”
染上色,其实还能做彩纸。
“嗳嗳,记下啦!”
雷家窝的村民们情不自禁跟着驴车送出去好远,并且帮祖孙俩补充道:
“我们通通记得,还有四月攒野菜;五月收艾草;六月采春木耳和田芯让采的那几种不老草;七月收椴树蜜和灵芝;八月摘野果子;九月挖山参;立秋收榛子松子大核桃;十月采蘑菇,捞林蛙做雪蛤。只要一直让上山下河,等到十一月,天冷前一定能全给你们送去。”
包括各种纸张,和要多少有多少的白桦帐篷。
雷家窝的乡亲们越是重复让他们干啥的话,越是舍不得许家祖孙俩。
这一年下来,不算种地的进项,只要他们跟紧许家祖孙的脚步,看这样只靠副业就能端稳饭碗吃上饱饭了。
许田芯走后,有几位小姑娘没忍住还哭了,被她们娘取笑说你个山妮,没想到情感还挺丰富。又问眼下心里是不是很羡慕二道河的姑娘?
姑娘们觉得和娘没有共同话题,谁想过以前打蔫茄子似的日子,就像你们不羡慕二道河似的,不盼好日子,你们这两天乐啥?生气地跺跺脚跑走。
“嗳?小脾气见涨了。”
倒是雷里正大笑着接话说:
“骂孩子作甚,人家二道河的姑娘,我瞅就都有点儿小脾气,但各个说话嘎嘣柳脆,人也闯实。
我算看好了,就该厉害点儿才会旺家有出息,起码当家说着算,那一棒子打不出个屁来的,指定是不行。女婿都管不明白,你还能指望娘家借光?”
别给教成那样。
可见,这就是东北人的审美,就稀罕那精气神足的丫头。
“再着说,想去二道河绝对是好事,这才叫有眼光。等回头我去二道河划拉划拉小伙子,给咱村的好闺女们想招嫁过去。再去那里往回划拉划拉好闺女,嫁给咱村好小伙。”
雷老嫂本来当她男人在扯淡,没稀得搭理,赶紧干活得了,没看这一年的活已经排满了嘛。
结果听到这里眼睛一亮,忍不住一拍手笑道:
“可不是咋的!虽说你们里正爷爷想得挺美,但也不是没有一点儿盼头。
起码真这样的话,到时咱两个村就可以换工了,那秘方是一点儿不带漏的,还甭管嫁来还是送去都不耽误挣钱。
所以娃子们,这回肩膀没大山压,没人管咱再上山,那就务必拿出咱山里汉的能干劲儿。咱村必须富起来,二道河姑娘就来了,到时我和你们里正爷爷才有底气去提亲。”
不知道是哪个小伙子先笑着厚脸皮喊了声:“好。”
紧接着其他壮小伙虽然仍是有些不好意思,但是各个情不自禁挺直腰板眼睛亮亮的。
瞧瞧,一听娶媳妇,这些十七八的小伙子就火力旺,这根胡萝卜算是吊在前面了。
既然说起秘方的事儿,雷老嫂在干活前又特意召集大伙提出:
“绝不允许一颗老鼠屎腥了一锅汤,谁要是敢把怎么做纸的事说出去,让全村没饭吃,让我们家没法在二道河里正和许家面前做人,那你大可以试试往后在村里过的啥日子。想搬出去都让你没门。”
要不说呢,村长媳妇才是厉害角色:“为了防止你们嘴上没把门的,我也知道,咱大伙有时候真不是故意的。那往后无论谁家来亲属,必须由我作陪,行不行?”
“行!”村民们心想:他们又不是缺心眼,谁家亲戚能亲过自家吃饱饭,这回他们连桦树皮帐篷也一个字都不再漏。
而大伙凑一起商议事情也好,送别许家祖孙俩也罢,这竟然这个村落难得清闲的时刻。
一句行后,雷家窝的汉子们就分四伙人上山了。
一伙负责扒树皮。
一伙人要捡许许多多的柴火,留着煮树皮用。
还有一伙在山上砍伐野猕猴桃藤蔓。
这个才是做纸的关键,叫纸药。南面是用仙人掌或是芦荟、杨桃藤等当纸药,东北很少有就用这种藤蔓。
至于野猕猴桃藤蔓的作用,要是没有它,纸张不会光滑,更不会柔性好拉力强。
许田芯订货一百张纸为一刀,每次一刀一刀的摞在一起。不加这种纸药,纸张之间也会粘连不好揭开一张张晾晒。
雷家窝的汉子们是有些品德在身的,此时,他们宁可多费些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