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得好!”
秦伟邦也不躲闪,大喝一声提掌硬上,嘭嘭两下沉闷撞击,罡风四射,狂澜席卷方圆三丈,吹的地面杂物乱飞,衣襟猎猎乱摆。
柳沉舟凌空倒翻退回原位,抬手看看掌面,有几道清晰的印痕内陷,真气一转即告消退,眯眼盯着对方手指间反戴的指环,冷笑道:“我以为江西青旗旗主有多高的本事,原来不过是暗箭伤人的卑鄙货色。”
“明箭暗箭只要能伤人的就是好箭,何须分的那么清楚。”
秦伟邦摘掉被拍平了的指环毒针,毫无愧色的看向对方,赞道,“柳帮主能将武当绵掌练成登峰造极的铁掌,在绿林中也算顶尖儿的修为,可惜缺了一门高妙的气功法诀。”
柳沉舟被看破功法真髓,也无情绪波动,深吸一口气,下运丹田发出含混的蛙鸣之声,再次踏步上前,出掌成圆,斜斜拍向秦伟邦的左肩。
秦伟邦极快的戴上一副指虎,正要故技重施,王诚长老闪身抢到他前边,低喝道:“有古怪,我来!”
以掌对掌,刀气斜切,斩中铁掌,劲气四溢。
但铁掌攻势不减,竟裹挟着爆开的掌劲兜头罩下,王诚感觉周身空气都被锁紧,如何变招都避无可避,闷哼一声功聚双掌,结结实实的撞在一块儿。
嘭!
整个大厅都为之震颤的轰鸣中,王诚双脚下陷三寸,柳沉舟腾空跃起一丈多高,抬手将一根横梁打成两截,抱住后折断桁架,兜头砸落。
王诚急忙向后闪开,任由趁着大梁落空,视线被跟着坠落的瓦片尘埃遮掩。
趁此机会,柳沉舟跃到后方,将一个布包塞给徐功斋,急促说道:“这是你想要的,带重元走!”
徐副帮主郑重点头:“放心,必不负所托。”
拽着泪流满面的柳重元头也不回的往后堂冲去。
柳沉舟再无后顾之忧,嘴角沁出鲜血,却哈哈狂笑起来,须发皆张,反身再次冲向王诚。
“这老家伙分明是不想活了啊。”
黄伯流几人一直没有出手,冷眼旁观,顿觉心有戚戚焉。
司马大眼珠子咕噜噜转动,嘿然道:“也不知究竟为了什么,能让老柳拼上性命都不要。”
潘吼摇摇头:“我劝你们还是少打听,没见偌大個船帮都赔进去了,老子还想多活几年呢!”
“也是,也是,嘿嘿……”
几人应付的笑着,心里如何想只有他自己知道。
王诚独战亡命的柳沉舟,硬拼数招之后颇感棘手,他的气功修为显然强于对方,但招式精炼程度颇有不如;自己多半依仗精纯深厚的真气,对方则练到了返璞归真的地步。
拳谚有云:不招不架,就是一下。
据闻,此绵掌乃是武当张三丰祖师所创,在张松溪手中发扬光大,并于宁波开支散叶、传承发扬。
柳沉舟没得到武当气功精要,以其他粗浅心法使出来,强迫对手于极狭小空间内与自己硬碰硬,乃是数十年水上讨生活练就的独门秘技。
王诚越打越觉得憋屈,待到一招震退柳沉舟,百忙中看到几位北方绿林魁首在那里磨洋工,不由怒道:“你们还站着作甚,赶紧帮忙啊!”
黄伯流等人赶紧应声,却各自选了受过伤的两位天王郭啸、梁横做对手,翻翻滚滚缠斗数招,不约而同引着他们打到外圈。
适才明确背叛的蔡宏咬咬牙,默不作声从后出刀,狠狠劈斩柳沉舟脖颈,却被大总管庄以铁扇架住,劝道:“此事不会有好结果,罢手吧。”
蔡宏一条道走到黑,咬牙道:“我不想下半辈子都这样默默无闻,这是我的机会,让开!”
庄毅闲心中已是极为懊悔,怎能放他去围攻柳沉舟,不再言语,只竭尽全力格挡虎头刀。
可他当总管整日忙于俗务,武功修为当成副业,哪里是整日苦修的蔡宏对手,不过数招,被一刀斩在肩头,登时废了右臂。
蔡宏双目充血,亡命扑向踉跄后退的柳沉舟,口中嘶吼:“去死!”
眼瞅刀锋破背,柳沉舟那貌似失衡的身躯倏地一晃,避过刀锋,霍然扭头看着他,老眼之中闪烁着凌厉如刀的光芒,翘起嘴角阴阴一笑,无声无息一掌洞穿蔡宏心窝。
“老夫早跟你说过,刀法不能一味求快求猛,要给自己留余地,显然你没听懂啊。”
蔡宏低头看着那白皙如玉的手掌离开胸腔,脑海中莫名闪过数十个画面。
幼年家破人亡、流离江湖,饿的与狗抢食,频遭冷眼厌弃,碰巧让丐帮老化子收为学徒,代价是……一年后学会了对方刀法,亲手将其杀死,从那之后他再也不会笑。
少年后挣扎出头,加入船帮,被柳沉舟相中进入亲卫队,指点武功,重点培养,可看着同辈中人纷纷扬名立万,独领一路人马的风光场面,他衔恨忍耐,等待机会。
那日,大总管请他喝酒,不知怎的就醉了,似乎说了许多掏心窝子的话,然后,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