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泽上下打量他们的装束,从身形步法作出基本的判断,都是筋骨强健的外炼有成之人。
一下聚齐三位,不简单。
他两手抄在小腹前,左看右看,啧一声嫌弃道:“既然请道爷我做客,马都没有一匹,大车总该有一架吧?难道要我亲自走路去,那多累得慌?”
黑衣人没想到他如此反应,噎了一下,木然答道:“只要你肯答应,车马都会有的。”
“好吧,就当你有。”陆泽改成倒背手,悠然道:“那么,作为最起码的礼貌,你至少得先告知主家姓甚名谁,还有,能不能先把你们脸上的黑巾拿掉?”
大白天的,都蒙着脸出来,一看就不是干好事的,吓到路人怎么办?
黑衣人眼睛都不眨一下,盯着他答道:“抱歉,暂时还不能让你知道,只要跟我们走一趟,到了地方自然明白。”
陆泽无声笑笑,抬腿往左行了数步,一边走一边自顾自说道:“那么,不妨让我先猜一猜,能够在此地横行无忌的人里边,官府用不着藏头露尾,地方豪强惹不起我,那就只有地头蛇大势力,比如说,少林寺?”
对方毫无反应。
陆泽也摇摇头:“不是他们,少林寺的大和尚向来喜欢躲在幕后遥控,况且在确定不会因我而跟道门撕破脸之前,他们会装作视而不见。那么就只有一个人可能如此莽撞。”
“左冷禅啊。”
陆泽仰头叹息一声,继而转身正对三人,恰好站在他们三才站位之侧,相对北斗七星的“天权”位置。
黑衣人的瞳孔急促收缩一下,身体纹丝不动,却已暴露出足够多的信息。
右侧穿青衣的男子焦躁的喝道:“跟他费那么多话干嘛,直接一锤子敲晕套麻袋拖走,不就完了!”
说着,这人亮出一柄带四棱破甲锥的铁槌,呵斥一声,大步前冲。
他身形干瘦,落脚却发出大象踩踏的沉闷声响,咚咚咚三步踩出脸盆大的浅坑,挂着猛恶风声扑到近前,毫无花哨的一椎直捣陆泽前胸。
这哪是敲晕人的力道,分明是想直接要他粉身碎骨!
槌还在一丈之外,陆泽的道袍已经被劲风吹得烈烈飘摆,周围砂石也被吹飞,灌木低伏,犹如糟了七级大风。
好沉重的锤头,好刚猛的劲道!
他似缓实快的探出白皙如玉的右手,就在椎尖抵近三尺时,凌空按向黝黑发亮的槌瓜,掌面与钢铁之间还有一指甲盖的距离时,一股沛莫可御的力量被提前引发。
陆泽双脚离地,全身道袍自袖口向后流水般鼓荡,急转向下冲击地面,发出嘭的一声闷响,他身形如旗花火箭冲天而起足有四丈,轻飘飘落在一块三丈来高的石头顶端。
“嘿,这小子有点门道。”
青衣人眼睛眯成一条缝,嘴里不知真假的称赞着,再次虎吼一声向后抡圆铁槌,重新指向前方时,带动身体爆发冲击,踩着巨石陡然向上疾奔数步,猛力捣向陆泽双腿。
陆泽居高临下俯瞰着他迫近,右脚突然发力一点,一块石头应声崩飞,直射对方面门。
那人急忙抬手遮拦,视线受阻,陆泽趁机横移半步,一脚踩在铁槌顶端,身子受力凌空拔起,右脚猛的踹向那人后脑勺。
青衣人反应也是极快,竟顺势猛然砸在石头上,轰隆碎石炸开的同时,身体蜷曲前翻,顺着反震力量倒转过来,两脚朝天数次连环踢击,拦住陆泽的踩踏。
“举重若轻,好功夫。”
陆泽身在半空还不忘称赞,借力横挪两丈后轻飘飘落地,掸了下道袍上的灰尘,冲对方道,“使这么大劲,你们这是请活人,还是准备抬死尸啊?”
“请不到活的,死的也能交差!”
青衣人单手挂着巨石,凶光毕露的盯住陆泽,闷吼一声凌空扑下,兜头就砸。
陆泽眼睛微眯,曼声道:“可一可二不再三。”
冷冷看着对方急速迫近,劲风吹得一丝乱发飘飞,他的后颈中倏地窜起一柄浮尘,根根马尾挺直如钢针,炸开成莲蓬,逆行撕裂气流,裹住铁槌后猛然收紧。
陆泽探手捉住长柄,发力一扯,连人带铁槌拽着狠狠摔向地面。
要拼力气是吧,陆道爷还没有服过谁!
眼看身体要失去平衡,青衣人竟松开锤柄,尾部拉出一条小指粗的细铁链,顺势撒开足有一丈长,随着他抖震手臂,哗啦啦盘旋成多个圆圈,兜头罩向陆泽脖颈。
“这招我见过。”
陆泽乐了,拂尘上的劲道一收放开铁槌,接着抽在锁链上,好似打中毒蛇的七寸,整条锁链力道中断,死蛇似的散乱开来。
“在我面前玩刚柔变幻,忘了道爷是干什么的。”
天底下的道门中人,睁开眼看到的就是阴阳二字,在咱们面前玩这套,等于是关公面前舞大刀。
陆泽的拂尘再一晃,千丝万缕收拢成紧密的一束,笔直如判官笔,一招“仙人指路”刺向对方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