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接登船,一路逍遥北上。
虽然没刻意显摆他的“道门天下行走”招牌,可该知道的人都提前得到消息,在途径的每个城市要隘,都盛情招待,再也不用挂单吃白食,弄得他怪不好意思的。
不过还是挺香的。
吃吃喝喝的缓慢走到了山东地界儿,在繁华的东昌府稍作停留时,遇上两位从南直隶来的官儿,不用陆泽打听,自然有人主动送来消息。
正是奉诏入京的张璁和桂萼。
二人从南京出发北上,一路讨论着如何入朝与柄政大佬们掰腕子,浑然没有察觉气氛悄悄发生了变化。
“这谁啊,大半夜的不肯消停,在房顶上跑来跑去的,不嫌闹腾的慌?”
夜半三更,陆泽被附近传来的动静吵醒,起来登高一看,嚯,居然是一群黑衣人窜房越脊的在进行夜间活动,看不时一晃而过的寒光,分明都拿了兵刃,看去向,则是不远处的一间官驿。
“这是冲着谁去的……哦,那两个小官儿。”
在陆道爷眼里,观政进士和七品知县还真不算啥,虽然人家其实很不小。
不过既然吵到了道爷休息,这事儿就得给个说法,不然以后随便阿猫阿狗都敢踩着老子头上的屋瓦乱窜,成何体统。
……
他就是想找个由头插手而已。
另外也看到了二人最新的消息,却是帮着嘉靖皇帝跟大学士们掰腕子的。
以后他们会变成什么模样再说,眼下却是可以暂时与陆道爷站在同一个阵营,那是得帮一手,算是给小皇帝的见面礼。
陆泽披了外衣,拿了拂尘,袖子里藏了短剑,脚下如登云踏雾而起,无声无息的上了房顶,一溜烟追着那群黑衣人的背影过去。
他运起的身法已尽得虚实变幻之妙,在暗淡夜色中恍恍惚惚有若鬼魂,便是看到了也以为自己眼花,谁也不信还有人能凌空飞舞,若有若无的,一点动静没有,怪吓人。
那群黑衣人完全没察觉到他的气息,靠近官驿后迅速散开,从四面形成包围圈,为首的分辨出暗记,锁定了两名小官居住的房间,举手发个信号,就要下去杀人。
恰在此时,护送二人进京的锦衣卫终于觉察到不对劲,出来一人查探情况,一眼瞥见屋顶上闪过的寒光。
他张开大嘴就要喊,黑衣人头目手疾眼快,弹指射出一道锐芒,眼看要贯穿咽喉,斜刺里飘来一缕微风,将其吹得偏斜了三寸,擦着锦衣卫脖子掠过。
“有刺客!”
这一嗓子终于出口,锦衣卫后知后觉的抹了一把脖颈,发现被擦破条血口子,顿时吓了一跳,唰啦拔出绣春刀,左臂弹出小盾,严阵以待。
其余锦衣卫立刻起身,两名小官晚饭喝了点酒,另外也没想到有人胆敢刺杀朝廷命官,竟一时没有惊醒。
带队的锦衣卫小旗气的骂娘,可谁让人家是文官大老爷,他们虽然号称天子亲军,正德帝死后地位一落千丈,差老鼻子了。
“全都拿出力气来,拼死也要护住两位上官。”
他咬牙下令,抽出家传宝刀,远远锁定房上强敌,准备玩命。
黑衣人数量既多,单体武力也在底层锦衣卫之上,一看暗杀不成,便要强攻。
为首的还察觉刚才一招失手,定有蹊跷,便让一半人下去围杀,自己运转真气,增强听觉和目力,往四周观瞧,寻找可能暗藏的对头。
十几名黑衣人短促的喊着暗号,劈头盖脸一拨儿暗器撒下去。
锦衣卫都穿着内甲,左臂要么是小盾,要么是短弩,再不济也有极好的眼力和身法,或格挡或闪躲,中招也是小伤,没有人当场殉职。
反而是他们射出的弩矢,命中两名黑衣人。
“特娘的,点子还挺硬。”
黑衣人骂骂咧咧,呼啦跳下去七八个,挥动武器战成一团。
都是外门功夫练上身的高手,出招时风声呼啸,落脚时震动隆隆,几次冲撞,便把附近的房间门廊庭柱撞得稀巴烂,嘁哩喀喳的巨响此起彼伏,终于惊醒了驿站中的其他人,乱哄哄闹腾起来。
动静大了。
黑衣人头领气的直咬牙,这趟就算成功,回去也落不到好处,极可能还得挨收拾,都怪……
咦,应该怪谁来着?
他暗骂一句,喝令其余人下去帮忙,速战速决。
又是五六个黑衣人跃下房顶,他本人正要前去帮忙,猛然觉得后背一阵发凉,头也不回的反手射出数道寒芒,裂空尖啸,有若强弓硬弩发射的箭矢。
“早就防备你了!”
他霍然回头,背后空空如也,肩膀上却多了一只洁净如玉的手掌。
“猴子,往哪里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