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坏不论，起码他陆真人说话会更好使一点，足矣。

留下的人很快汇聚起来，正道的一半人，魔教的一些，黄伯流等水路群豪，还有受伤的杂流散户，加上滚回来的那些家伙，杂七杂八加起来也有六七百的样子。

陆真人是慈悲心肠，接下来还为受伤的人做了初步治疗，用化开的百宝丹水帮他们稳住伤情，确保能自行运功修复，或者接上断骨，包扎缝合伤口，顺便梳理紊乱的内息。

再顺便摸清他们的武功路数，对经络穴位、筋骨皮肉的锤炼方法等等。

任何一种武功，能够练出个二三流的高手，都有可取之处。

人体是小宇宙，有无穷奥秘等待他去挖掘，纵然成仙了，也未必能完全模拟天地自然的造化之妙，他仍需戒骄戒躁，好学不倦。

嗯。

而后，陆泽让他们打扫战场，特别是收敛死者尸骸，摆放到一片平地上，他要为这些人念“往生经”送别。

前边杀人如麻，后边慈悲为怀，如同精神分裂一般的截然态度，让一众活着的人心中惊悚不已，越发不敢抗拒他的命令。

他们三五一组的迅速捡拾尸体，同时搜集整理了各种遗物。

武器之类全都摆在一堆，有喜欢的可以换取，但不能独占。

暗器杂物可以拿走，药物得留下来，先让真人过过眼。

银钱财物得留下，用来为这些人买棺木、做法事。

武功秘籍必须上交，真人还要建立私人藏书室，留作参考。

如此这般安排的井井有条，让人严重怀疑守和真人以前的职业。

陆泽安排这个过程也有深意，让那些没跟他交过手的人，亲手接触一下被他打死的豪杰尸体，有助于他们清晰的认识到他守和真人的凶残暴虐，时刻记着那些死者的惨状，避免重蹈覆辙。

尤其是那些肠穿肚烂、尸首不全的，更加惊心动魄。

许多正道年轻弟子经受不住，反复的跑到一旁哇哇大吐。

陆真人表示，多吐几次就习惯了。

也有例外，比如漠北双熊那两具勉强包裹内脏的恐怖尸体，就任由他们留在原地，以后直接喂了豺狼畜生。

……

人多力量大，很快收拾完毕，陆泽开始将他们发遣分派。

他就地取材，用飞入凉亭的一块石头稍作打磨，刻了一块令牌，交予贾布和黄伯流为首的大群，令他们自行南下广东。

一路上，可凭此物通关过所，乃至接受道门和朝廷单位的补给供应，直达广东的船厂。

陆泽也不怕他们跑掉，每個人身上种下一道先天真气，虽然不如“生死符”那般精妙和狠辣，没有定期发作的功能，但会在一定时限之后，开始吞噬寄主本命精元，成长壮大。

到后来，便是令狐冲那种状态，纵然平一指出手也没法治疗，直接废了。

相信有了这批生力军，他的舰队骨干初步凑足，年内战船造好了，便可整军训练，下海扫荡敌寇，武装贸易。

哦，不对，应该是传播文明之光，促进文化交流。

……

另一波点苍双剑、松纹道人等为首的正道人士，则先行回返潞安府，提前进行超度法会的相关准备工作。

待到所有人全都离开，这处长平古战场的山谷重新恢复宁静。

傍晚时分，潞安府和潞州卫的人，太原卫的人，夹杂东厂番子和锦衣卫暗探，杂七杂八加起来足有上千人的队伍，在按察使李钰的率领下，气势汹汹的开进山谷。

冲在前头的一队骑兵刚刚进去，战马忽然受到了什么惊吓似的，猛地人立起来，连声长嘶，而后原地打转，死活不肯继续往前。

这些都是官员们的亲随护卫，平时很少与人动手，在确定里面的高手都已走光，才抢在前头想捞个便宜军功，没想到会遇上这种情况，完全弄不懂是怎么回事。

后面大队中，按察使李钰看的皱起眉头，面露不悦。

随行而来的左千户也注意到了，冲他一抱拳：“可否让卑职先去查探一番？”

见对方点头，便催马疾奔，转眼冲入谷口。

借助夕阳余晖，左千户迅速扫了一眼全场，只见远近方圆数里之间，遍布剧烈战斗的痕迹。

许多地方残留着破烂肚肠与沾染了尘土的内脏，泼洒后凝固的黑褐色血渍，周围树上落满了呀呀怪叫的乌鸦，还有闻着血腥味赶来啃噬尸体的野兽，在边缘的树林中嚎叫。

仿佛一场数万人大战之后的场景。

战场中间的位置，一处突起的平坦地面上，密密麻麻摆满了成排的尸体，粗看有数百上千的样子。

满地狼藉之中，只有一处孤零零的凉亭附近最为干净。

凉亭内，一位年轻俊美的道人端坐，点一炉香，烹一壶茶，膝盖横着焦尾七弦琴，琴声悠扬静谧，略带肃杀，似乎在弹奏一首安魂曲。

正是陆泽以琴音加心意念诵的“往生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