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钱孙一把年纪了，平时说话又习惯阴阳怪气，此时夹杂惊恐尖叫起来，那声音大的直传庄外，刺得大厅中数百人耳膜都要裂开。

这也成功引起所有人的注意，看到他那只露出森森骨头茬子的手掌，上百双眼齐刷刷的转向段誉那根翘起的手指头。

“什么武功？！”

“难道是妖法？”

“是剑法，剑气！”

识货与不识货的，懂的与懵懂的，全都发出惊呼。

好像那老儿的断手之伤，比其他人断胳膊断腿还要来的恐怖。

段誉被他们看的浑身不自在，又被亲手制造的“血案”吓一大跳，手足无措的冲赵钱孙抱拳赔礼：“老爷子，对不住啊，我不是有意的。”

他不说还好，这满脸真诚的作态，在对方看来，就是赤果果的讽刺。

那谭婆正从丈夫手里要了灵药，极快的点穴止血、上药包扎，惹得谭公一旁连干三大碗陈醋。

猛然听到段誉的话，她倏然抬头，好似被抢走了崽儿的母狼，尖叫一声：“老娘杀了你！”

身形一晃，扑到侧面，一掌如刀狠狠扎向段誉的腰肋。

谭公见状也赶紧跟上，鬼魅般窜到另一边，配合默契的一掌拍去，形成夹击。

段誉救人心切，能使出“六脉神剑”，此时自己陷入险境，却不知道如何应对，指指戳戳都没动静，险些被掌刀插中，吓得哇哇大叫着发动“凌波微步”，呲溜一下窜过二人之间的空档，躲到了后方。

看到这一幕，群雄皆松了口气。

噢，原来这小子只会那么一下，那就能放心欺负他啦。

原本吓到的数十人立即壮起虎胆，蜂拥而上。

段誉哪经历过这种阵仗，嘴里大呼小叫，好似跳蚤一样在人群中蹦来窜去，竟是滑不留手，没有一刀一剑落在他身上。

“那小子用的是大理段氏‘六脉神剑’？怎地如此脓包！”

萧远山看的直皱眉头，段公子惊天一剑到满地乱窜，前后反差大的离谱。

陆泽笑问：“萧先生也知道这门剑法？”

“曾经听恩师点评天下武学，认为此功为剑法第一，只可惜自段思平之后，再无人能真正练成。”

萧远山无意间又透露出一个重要消息，他的师父见多识广，确切知道此事，至少应该是天山三老那一辈的人，甚至可能见过当事人。

陆泽便放出些隐秘信息当诱饵：“以贫道所知，此功称之为‘六脉神剑经’，其实是一种先天剑诀。练至大成后，能同时发六道先天气剑，在周围布下剑阵，可谓无坚不摧，所向披靡。”

这武功与他所创的“八卦剑阵”异曲同工，部分核心道理一样。

“又是先天？”萧远山嘴角下拉，似乎有些不屑，又显得不甘，“哼，你这道人说话虚虚实实，尽是空对空。”

言下之意，他根本不信。

他师父当年武功绝顶，也没有达到所谓先天，这道人如此年轻，只怕另有玄机，但绝无其所说那种境界。

陆泽从来不勉强别人相信自己，只捡着对方话头引导下去：“令师应当见过先天高手，故有此叹。若贫道没有猜错，他甚至曾经入过先天，只是发生未知变故，功力退转，不得以远遁塞外草原，以避祸端。”

“嗯？你到底知道些什么？”

萧远山腾的跳起来，似乎比自己的事情更值得关心，两眼如刀，死死盯着陆泽。

“稍安勿躁，贫道年纪才多大，只是一种猜测。毕竟距离你遇到他时，至少也有四十年了吧？”

陆泽以柔和真气将其按住，同时不轻不重的拨弄下其体内患处，萧远山登时气馁，缓缓坐下。

他闷哼一声，知道自己拗不过这怪道人的手段，略作沉吟，又道：“恩师的确有难以开解之事，时常愀然不悦的怅望南方，却从未对我说起真相。”

陆泽轻轻叹道：“自五代末期那群人之后，中原道门崛起，内部也并非铁板一块，如紫阳真人所谓三次传法皆遇非人，因此遭受天谴，说是人劫……”

此事发生于二十年前，肯定对不上萧远山之师，但可以作为参考。

一些事情，当事人不肯说明，其实可以透过江湖恩怨纷争，窥到一二真相。

萧远山也沉默下来，二人重新将目光投向聚贤庄内。

却见段誉在人丛中狼狈逃窜，凭着“凌波微步”躲避打击，十几人还困不住他，呼啦涌来四五十号，将周围缝隙塞得满满当当，他身法再妙，也没了落脚的地方。

陆泽看的直摇头，这厮不肯用心练功，便是整套步法也没学全，更别提灵活运用。

“蠢材，那六十四卦又非只画在地上，人身刀剑桌椅板凳，哪里不能落脚？”

他传音过去，段誉倒是听得真切，却根本无法化为操作。

眼见四面合围，无路可逃，他当即使出盖世绝招。

“神……嫣妹救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