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之事,怕是难以善了。
凭他多年江湖经验,隐隐感觉这背后有什么古怪,但始终不得要领。
他双掌合十,宣一声佛号,沉声道:“慕容施主,你到底想做什么?”
慕容博挥舞下袍袖,提高了调门道:“三十年前,你让老夫联系天下群雄,宣扬契丹高手要来抢夺少林秘籍之事,致令萧先生妻子遭遇不幸,十数位江湖俊杰惨死当场。”
他一开口,玄慈就知道坏了。
但想要阻止,已无可能。
慕容博也不给他插言的机会,自顾自说下去,“老夫后来察觉你的野心,无奈只得暂时隐匿。承蒙你数十年来高抬贵手,并未打扰我姑苏燕子坞的家人,更默许老夫在少林阅览武功典籍。”
“老夫原以为,此举是为你担负罪名的补偿,孰料其中竟然暗藏杀机。到如今,老夫阳白、廉泉、风府三处穴道上,每日三次犹如万针攒刺,痛不欲生,唯有你们少林寺才有化解之法。呵呵,当真好精深的算计。”
他一番话滔滔不绝说出来,又自曝其短,说得无比真实。
旁边萧远山听来感觉头头是道,尤其那身受武功反噬之苦,更是同病相怜。
当即说道:“老夫梁门、太乙隐痛,关元穴麻木不仁,真气运转不灵,怕是也离死不远。嘿嘿,怪不得你们从来不阻止我等偷学武功。”
他俩现身说法,声音传遍整个广场,所有人听得面面相觑,纷纷用怪异的眼神看向少林众僧。
有些人窃窃私语:“怪不得少林势力那般广大,却原来是入了他家门,便要终生受制,再无脱离之可能,嘿嘿,果然不愧是天下禅林之宗。”
本来么,大宋朝的和尚善于理财,那是名声在外。
东京大相国寺,更是朝中勋贵外戚、大将重臣放高利贷的白手套,已是公开的秘密。
今天来的观心大师,便是其中之人,此时听着乱糟糟的议论声,脸色颇为难看。
鸠摩智从旁听得心中忐忑,赶紧运功查看自身,没有异常,一时不知该不该相信那番话。
这时,少林玄生大师忍不住呵斥道:“尔等一派胡言,我少林禅宗祖庭,慈悲为怀,数百年来,练武之人多如过江之鲫,何曾有过什么暗藏消息?”
“禅宗祖庭?慈悲为怀?哈哈!”
马大元从旁嘲笑起来,“少室山下,是个人都知道,有好妻典好田。你们寺中藏污纳垢,龌龊事情多了去了。”
“住口,休得诋毁我佛庄严!”
玄生怒不可遏,飞身过去一拳直捣。
马大元正要反击,玄苦大师闪身过来,缓缓拍出一掌,将玄生拳劲接下,代价却是胸口喀啦断了两条肋骨,嘴角沁血。
“师兄!”
玄生大师吃了一惊,赶紧停手,过去查探他状况。
玄苦大师轻轻摇头:“不可轻动,且听方丈言说。”
玄生也意识到自己莽撞了,低头称是,又狠狠瞪了马大元一眼。
马大元自恃身后有人撑腰,身家性命无忧,嘴头子确实痛快了,却让少林的名声又染了一层污秽。
群豪中的议论声越发嘈杂起来,各种怪话不时冒出头,显然有许多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唯恐他们冲突太温和。
玄慈方丈置若罔闻,左右看看慕容博和萧远山,朗声道:“二位所言之事,可是听哪位高人说的?”
他心里还存着万一的希望,试图找出背后隐藏的黑手。
却听萧远山冷笑道:“还要假做不知?贵寺的玄澄大师,是如何一夜之间筋脉尽断、武功全失的?”
玄澄大师号称少林二百年来武功第一,说是天下第一也能争一争,曾经名震武林,江湖上谁人不知?
后来忽然销声匿迹,却原来是遭了此厄。
如此看来,少林早就知道练那七十二绝技有问题,他们自家人都可能发生意外,怎么会担心外人偷学?
老江湖都是一念之间百八十个心眼,把人往坏里揣摩是第一反应。
萧远山的话,玄慈众僧的反应,都在证明一个可怕的事实,少林寺果然居心叵测,胡教之人就是不可信。
千百豪杰的想法和态度转变,整个广场的气氛不自觉变得肃杀诡谲。
屋顶之上,王语嫣哼哼道:“原来这便是你的用心所在。”
小姑娘自以为看穿了他的计谋,陆泽微微一笑,不予置评。
这才哪到哪儿啊。
污蔑少林只是前奏,和尚们的作用还大着呢。
眼见一口黑锅就要扣在头上,证据确凿、无可辩驳,少林名誉将毁,玄慈方丈忽然盯着马大元,高声喝问:“马帮主所言之事,老衲会查问清楚,定会给天下人一个交代。
不过,你说少林藏污纳垢,若无真凭实据,老衲说不得要与你做过一场。”
他果然不愧是精通俗务的老手,一下将注意力转移开去。
“当真要听?好,老夫便成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