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起陆泽注意的,是一枚寿桃。
这东西出现在哪里都不奇怪,更是图画之中的常客。
唯独是这一幅真宗封禅图,既要忠实记录当时的境况,那便不会允许出现严重的内容偏差。
尤其是供奉上天所用,谁敢在细节上出纰漏,可是要掉脑袋的。
因此,图画为真,问题才更严重。
宋真宗封禅泰山,是在大中祥符元年的十月启程,上泰山已经是十一月,前后折腾了一个半月之久。
这个季节,最晚的九月桃也早已下市。
若说那是用面做的假货,却与图画中摆放位置并不相符。
从构图看来,分明是一种仅次于国玺至宝的尊贵之物。
并且,后续多幅图之中,此物也出现了,而且场景惊人的一致。
天帝,地神,后土,太上。
全都是神仙。
反而是祭祀孔子时,此物并没有供奉。
那么情况已经非常清楚,这就是一种专为神仙所用,来历极为难得,且保存时间极长,具有不可替代性的东西。
它没有出现在任何文字记录当中,或者是被刻意的抹除了,只有图像看起来没那么惹眼,也无法让后人从中察觉端倪。
更有一层,陆泽看到这桃子的瞬间,袖子里那枚玄珠即生出异动。
“原来我还想,赵匡胤若是参与了百余年前那场神秘大战,也像慕容龙城和段思平、逍遥子一样,得到了什么好处,那么他的暴毙就有了问题,却非烛影斧声那么简单。”
“现在看来,却可能着落在这枚桃子身上。”
有趣,非常有趣。
也可说是意外收获。
陆泽精神一振,继续翻看其他的典籍,结果大失所望。
真就清理的一干二净。
大约是真宗搞出来的“天书事件”太丢脸,大宋君臣都深以为耻,在其死后,把当时弄得天书等物一股脑烧掉,毁尸灭迹,免得让后人嘲笑。
既然如此,那只有先将桃子找到,再说其他。
陆泽离开天章阁,没再去看仁宗和神宗的记录,估计也是一样的结果。
他找了個高处落脚,放开神识扫描整个皇宫,几乎将明里暗里各种宝库都看了一遍,没有找到任何可疑的痕迹。
那等奇怪之物,要么以铜盒密封,要么深藏宝库,且一定会对他神识生出感应。
都没有。
陆泽不死心的反复寻找,甚至因此而惊动了大内供奉的数名高手。
还是一无所获。
他忽然想到,若此物那般重要,真宗会不会带进坟墓里陪葬?
陆泽当即去查秘档,看了相关记录,没有桃子的出现。
又一想,若是此物源自太祖赵匡胤,后代子孙不敢颟顸处置,或者是收藏于别的什么地方。
陆泽当即转化目标,把大内年龄最大的几个老宦官找出来。
在这有内功的武侠世界,太监练武成了标配,很是有几个修为高深的家伙,即便没有达到先天,却也能与萧远山、慕容博一较高下。
陆泽费了一点手脚,在其晚上睡觉时,悄悄展开先天气场,令其不自觉的放松心神。
而后以五气炼脏之法,悄然引动其内息化转,精气生神的过程中,掺入一丝妄念,继而滋生出极为真实的梦境。
以元神为引导,牵引其梦境朝着思维深处的记忆延伸。
陆泽施展琴音传信,辅以神识化影,将真宗封禅的内容输入,刺激其深层记忆,在梦境中展露出来。
事情已经过去八十多年,即便年龄最大的老宦官,当时也是连个边儿都沾不到。
好在他们的干爹们没有带着秘密入土,总会有意无意的说出些什么。
经过一番忙碌,从杂乱无序的梦话和模糊感应的影像中,陆泽摘选出了一些关键内容,结合他查阅过的真宗实录,终于确定了重点怀疑对象。
东封西祀之后,所用的仪仗和一应供品并未焚毁,而是择地保存。
大中祥符二年至七年,真宗斥巨资修建的“玉清昭应宫”。
以其耗费之大,规模之宏,堪称千载罕有。
加上整个东封西祀活动,可谓是劳民伤财,为以后的“三冗”之弊打下坚实基础,成为以后数代赵官家头疼的麻烦,乃至北宋灭亡的祸根之一。
光是看耗费如此之大,还不足以确认,那么这里供奉的人物,却加上了八分的几率。
“九天司命真君赵玄朗”。
这是真宗为老赵家寻的祖宗。
为了供奉新祖宗,他不仅建立了规模庞大的“玉清昭应宫”,还建立了严格的奉安、朝谒仪式制度,郑重其事,绝非随意应付。
只可惜,这座拥有两千多间房舍的建筑群,在仁宗年间失火烧光了。
而按照老宦官的记忆,当时从里面抢救出来的许多东西,转去了另一座道家宫观,太乙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