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别大半年,好不容易又见到了自己的小弟子,徐承裕虽然不善表达,心里却是欢喜得紧。把顾云霁三人留下来用饭不说,还在席间拿出了自己珍藏的秋露白,硬拉着他们陪自己喝酒。
秋露白入口甘洌,后劲儿却是奇大,顾云霁在几年前就已经领教过了。眼下却是不长记性似的,为了哄徐承裕高兴,同他你一杯我一杯地喝了不少,最后终于不胜酒力,光荣地成为了第一个当场睡过去的人。
次日清晨再次醒来,已经是在科举会馆的房间内。顾云霁喝得有点断片,本来对昨日的事情记得不大清楚,却被旭冬复述了经过:
见徐承裕拿出了秋露白,徐书华便贴心命人熬了解酒汤。只是未曾料到顾云霁醉得那么快,上一秒还只是面色微红,神情自若地聊着天,下一秒就砰地一声倒在桌子上,毫无征兆地睡了过去,连解酒汤都没来得及端上来。
几年过去,酒量不仅没有长进,竟然还退步至此,当着一大屋子人的面儿就醉得不醒人事。听着旭冬绘声绘色的描述,顾云霁简直能想象到当时的场面有多丢脸,一时间不知道是该遗憾与徐家父女的重聚就这么被打断,还是该庆幸他酒品尚可,喝醉了之后只是昏睡,没有其他过激的行为。
时间过得飞快,京城的雪下了一场又一场,除夕在鞭炮声里噼里啪啦地降临。这是顾云霁穿越以来过的第四个春节,也是他过得最冷清的一个春节,没有团圆饭,没有新衣裳,也没有家人的笑脸和关怀。
即便是在喜庆的正月,科举会馆里仍是一如既往的枯燥乏味,只有与顾远晖通的几封问候信件,以及偶尔去徐家拜的几次年,能让他感到难得的一点年味。
日子一天天过去,路上的积雪在不知不觉中消融在春天的暖意里,转眼即是二月底,再有十多天便是本届科举的会试了。
这一日傍晚,在房中读了一天书的顾云霁正想出去走一走,便见旭冬来报:“少爷,外面有个年轻公子找您,此刻正在一楼大堂等着呢。”
顾云霁下意识以为是任英泽找上门来了,于是问道:“年轻公子?可是初到京城时在酒楼外面遇见的那个?”
旭冬摇摇头:“不是他,这个看着二十多岁的样子,也未报自己的名号,只说要找您。”
顾云霁心中疑惑,走到一楼果然看见一个年轻男子正坐在大堂里喝茶,此人面容俊逸,衣着低调却不减奢华。听见下楼的动静,他眼皮轻轻一掀,未等顾云霁开口便率先问道:
“你就是顾家近百年来的第二天才——顾云霁?”
百年第二天才?这是什么嚣张又奇葩的称号?这人一上来不进行自我介绍,反而丢出这么一句没头没尾的话,真是莫名其妙。
顾云霁眉头轻皱一瞬,神色又很快恢复平和,朝他微微拱手:“在下正是顾云霁,敢问阁下如何称呼?”
男子并未直接答话,而是自顾自地吹了吹杯中的茶沫,语气漫不经心:“既不否认百年第二天才这个称号,那就是承认了?看不出来,你还挺有些狂妄之气。”
随意抬眸,瞥见顾云霁脸上难掩的疲惫后,他目光顿了顿,话头转得猝不及防:“虽说是准备科举,但也不能将自己一天都闷在屋子里读书,容易将身子憋坏。眼下会试将临,还是要爱惜身体,循序渐进方是正道,适当休息休息也好养精蓄锐以备大考。”
一会儿是贬损,一会儿又是关心,这人在未介绍自己身份和来意的情况下,跟个长辈似的对顾云霁说教指点,偏偏还一副悠然从容的样子,从头到尾都不曾正视他几眼,真是令人不爽。
顾云霁压下心底的不快,声音沉了几分:“在下的身体如何,不劳阁下操心。此前我与阁下素未谋面,自以为没什么交集,不知阁下此番前来有何贵干?若是无事,就请回吧。”
“哟,脾气还不小,这就开始赶人了?”顾云霁语气称不上多好,男子闻言略一挑眉,却也不恼,“其实你应该是见过我的,只不过你那时年纪还小没什么印象。如今这么多年过去,我的相貌体形改变了些许,你不认得也算正常。”
小时候见过?这么说来是熟人?难道是顾家哪个远方亲戚?顾云霁内心猜测不定,正欲开口询问,就听见身后传来顾云霄的声音:
“你是……明宣堂兄?”
顾明宣唇角微勾,偏头去看刚从楼上走下来的顾云霄,语气是愉悦的调侃:“看来,还是有人记得我的嘛。”
他是顾明宣?那个顾开礼的长子,十七岁中举二十岁中进士,号称顾家数十年来最出色子弟的顾明宣?
顾云霁始料未及,不敢相信地问道:“你……真的是明宣堂兄?”
顾明宣下巴微抬:“怎么?不像?还是说跟你想象中不太一样?”
确实不太一样。顾云霁收敛着目光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表情有些一言难尽。
自穿越以来,顾云霁就时不时地能从父兄长辈嘴里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