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氏从落安堂出来的时候,天已擦黑,她信步回到自己的主院,还未到门口,便见小丫头急着寻了上来。
洛氏缓缓停住脚步,开口问道:“可是院子里有事?”
小丫头下意识的朝着院内瞥了眼,忙回道:“将军在里头呢。”
自从上次司马正仁在这里吃了闭门羹,这阵子他再未登门,夫妻二人即便是在府中无意碰面,司马正仁也再不对妻子加以颜色,现下听闻他骤然过来,洛氏下意识的便是蹙起了眉头。
她带着仆妇们回到正屋,果见司马正仁正坐在屋内喝茶,洛氏朝他微微一礼,淡淡的寒暄道:“将军何时过来的?”
因为心里厌烦,便是面上再是遮掩,亦是难以完全掩饰住。
司马正仁抬眸瞥了眼神色淡漠的妻子,冷声回道:“我见今日院门难得没有早早下锁,正巧路过,便进来喝口茶。”
“怎么?夫人不会不愿意让我来吧?”
说这最后一句的时候,司马正仁不轻不重的白了洛氏一眼,语气里更是带着十分的不悦。
按照洛氏对丈夫的了解,既然他知晓她不愿意待见他,他要更加不待见她才对,就像方才去落安堂俩人碰到时那样,便是她拘着礼去与他打招呼,他也该当着众人的面不给她留丝毫颜面的拂袖而去才是。
他不该跑到这里来与她说些置气的话,她不理他,他该加倍去冷落她,这才附和他一贯的做派。
现下见丈夫坐在她屋子里说这样的气话,倒是让洛氏有些不知该如何应对了。
她礼貌性的笑了笑,回道:“将军乃主君,您想去哪里,妾身哪有权力说不愿意呢。”
司马正仁重重的冷哼了下,回道:“你嘴上虽不说,恐怕心里也是那样想的。”
与他做了这么些年的夫妻,洛氏真是头次见冷肃的丈夫说出这样有些孩子气的话,因为反常,洛氏倒是没气,反倒是有些想笑。
她没再与他这样无聊的争执,而是如从前一般贤惠的问道:“将军不日就要北伐,可需要妾身为您收拾些衣裳用物吗?”
左右他就要出门了,等她走了不在眼前,她的日子也就自在舒坦了。
思及至此,洛氏心里轻松极了。
妻子的一双眼极美,她虽已年过三十,但那一双眼依旧如秋水一般清澈澄明,但此刻,司马正仁看着妻子投来的目光,心里却是愈加恼火。
她虽是极力掩饰着,但那眼中带出来的欢喜岂是能瞒住他的吗?
丈夫就要上战场,作为妻子的不但不担忧难舍,居然还这般高兴,这是什么道理。
司马正仁抿了一口茶,降压下心里的怒火,他尽量的舒缓下语气,道:“我不日确实是该去北上讨伐袁贼了,此去少说要一两年,多说三五年也未可知。”
一听说丈夫要走这么久,洛氏心里更舒坦了,那眼中的光芒比夜空的星子还要明亮,连同嘴角都不自觉的翘了起来。
“那袁雍狼子野心,居然擅自称帝,将军奉旨讨伐,此乃为国为民,大快人心之举,妾身祝愿夫君大破袁贼,早日凯旋。”
自从接她归来,这么些日子,妻子只有对他说这一番话的时候,才最真诚。
看得出来,真是发自肺腑的。
司马正仁心里堵得火烧火燎的,因为懊恼,连端着茶盏的手都微微颤抖起来。
“哼!”
他重重的将手中的茶盏掷在了桌案上,唬得一旁服侍的小丫头们一惊,洛氏也被丈夫这突如其来的愤怒吓了一跳。
她蹙起弯眉,疑惑道:“将军这是怎么了?何故动怒?”
洛氏心思简单,她心里虽巴望着丈夫远行,但自认为面上掩饰得很好,她是真的不知丈夫已经看到了她心里去。
司马正仁也自知失态,他不该因着妻子心思而乱了自己的心绪的。
不过是一介妇人而已,又怎值得他大动肝火。
司马正仁自顾扶起方才被他掷倒的茶盏,口不应心的解释道:“听夫人提及那袁贼,想他谋逆无耻,为夫不由得心中愤懑,恨不得立即挥师北上,将其一举歼灭。”
司马正仁一向好战,论军事天赋,他甚至比起兄长司马正德还要略高一筹。
洛氏听闻丈夫的话,她不疑有他,只跟着附和着道:“那妾身明日就命人为将军收拾行囊,将军早日北上讨伐了袁贼,北面的百姓也早日能重得安宁。”
司马正仁心里憋着气,他压着怒火,沉沉的看了眼妻子,冷声道:“收拾行囊这些事情,本就是你为人妇的本分,作甚要假手他人。”
这就是故意找茬了。
他这一去要好几年,要带的衣物用品东西没有一车也至少有几大箱子,她一个人,怎么能收拾得过来。
见丈夫这般不可理喻,洛氏心里也不由得浮上了气,但一想到他就要走了,不过一瞬的功夫,洛氏便又平复好了心情。
左右他就要远征,他愿意找茬便随他去好了,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