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正仁见妻子一哭,他也没了主意,急得抓着头连声追问道:“好好的,怎的又哭?我到底哪里得罪了夫人,你直接说出来就是了,你这般只顾着哭,又不理人,真是让人急死。”
洛氏真是拿丈夫没办法,她只扭头不理,自顾埋头哭泣。
夫妻二人正在这里别扭,外头婢女小心的扣着门,轻声唤道:“将军,夫人,方才落安堂里太夫人命人来传话,说是王爷有要事要宣布,请将军和夫人这就过去一趟。”
太夫人不像一般的老太太,芝麻绿豆点的事也折腾子孙,但凡老人家如此郑重的来请人,必定是府中有了要紧事。
洛氏赶紧试干了泪,下地收拾着准备出门,又催着丈夫道:“还愣着作甚?母亲有请,定是有大事商议。”
于洛氏而言,后宅便是天。而对于司马正仁这个天下兵马大元帅来说,后宅这一亩三分地,从来就没个大事,他心里还因着方才的事而憋屈着,见妻子终于不再哭了,他到底放松了些,但心里还是有些没个着落。
司马正仁被妻子催促着下了地,他自顾略略整理了下衣衫,便随着妻子出了门,洛氏惦记着婆母的大事,她脚下步子匆匆,而司马正仁却是稳如泰山,他不远不近的跟在妻子后面。
洛氏腰肢柔软,步子虽快,但却行走轻盈,款款而行的婀娜姿态还如少女一般。
看得司马正仁不由得又心旗荡漾。
走在路上,洛氏并不在意与丈夫的姿态,但到了落安堂门口,她便停下了步子,转头催着丈夫道:“你快些。”
私下里夫妻二人如何相处都无所谓,但洛氏饱读诗书,受礼教影响深厚,在长辈和晚辈跟前,夫妻必要有夫妻的样子才是。
司马正仁正在天人交际,骤然被妻子点名,他连忙收回思绪,加紧步子跟上妻子。
就这样,夫妻二人并肩而行,一起进了落安堂。
屋子里坐满了人,不光有女眷,司马正德和司马超、司马宇、司马轩居然也都在在。
洛氏瞧着太夫人和司马正德等人脸上都戴着喜色,便猜到是府中有好事,她向着婆母微微施礼,待落座后缓缓问道:“妾身见母亲今日似乎心情很好,可是有好事要告知咱们吗?”
太夫人微微一笑,然后对着众人道:“今日请你们都过来,是要告诉你们一件大喜事。”说着,她看了眼一旁的司马超,笑着道:“超儿,要娶妻了。”
洛氏还以为司马家又要与旁家联姻,她闻言不自觉的沉下了脸,急着问道:“母亲,超儿要娶哪家的贵女啊?”
不待太夫人开口,司马超便抢着回道:“我要娶的人,就是婶母的侄女,阿芙啊。”
洛氏闻言一惊,险些掉了婢女刚奉过来的茶盏,她惊讶道:“此事,可是当真。”
“这还能有假嘛。”太夫人看向儿媳,满脸是笑道:“超儿与阿芙本来就是有婚约在身的,这两个孩子也互相钟情。”又叹气道:“若不是当初出了那档子事,这两个孩子早就该喜结连理了,也不用着兜兜转转这么一大圈。”
说着,太夫人又感慨道:“好在现下郭太后已经薨逝,从前的那些朝中旧账也都随之淡去了,老大便想着,超儿也老大不小了,既然他钟情阿芙,便成全了这两个孩子就是。”
洛氏太了解司马家兄弟了,他们刀山火海里走出来,在权力的漩涡中摸爬滚打,这兄弟二人可绝不是会儿女情长之辈。
虽然郭太后已死,但她洛家毕竟还是罪臣身份,司马正德绝不会允许自己最看重的嫡长子娶个对司马家毫无助益的罪臣之女。
洛氏疑惑的看向司马正德,支吾着道:“大哥,您果然同意这门婚事吗?”
司马正德捋了捋须髯,干笑了两声,回道:“既然母亲同意,超儿也看中那洛女,我这个为人子,为人父的,也不说什么了,只管答应就是。”
司马正德能说出这样的话,真是让人难以置信。
还未待洛氏从惊诧中回过神来,司马正仁开口对兄长道:“既然大哥要超儿迎娶阿芙,那便奏明新帝,重新彻查当年洛家的旧案,想法子为洛氏一族翻案才好。”
洛氏听了丈夫的话,她更加震惊,捧着茶盏的手不受控制的抖动起来,司马正仁转眸看了眼身侧的妻子,抬手将她手中的茶盏接拿下来放在案上,又对着司马正德道:“阿芙若是进门,咱们家便是两位洛氏宗妇了,这罪臣之女的帽子,怎能一直扣着,咱们司马家为大周天下立下汗马功劳,便是翻了洛氏一族的旧案,谁又敢置喙。”
郭太后刚刚薨逝,朝中政局有所动荡,司马正德本来还有所顾忌,但听弟弟执意如此,他便也活动了心思,沉声回道:“此事,容我再思量一下。”
司马正仁见哥哥犹豫,他接着道:“咱们司马家忍辱负重了这么些年,如今郭氏已去,大哥何必还要畏手畏脚,便是推翻了那黄口小儿,由咱们司马家早日做主天下才是。”
司马正德又哪里不想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