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真是个意料之外的答案。”穆恩背负在背后的双手指尖抖了抖。
“那穆老您以为我该怎么回答?”千劫语气里充满了理所当然的意味。
多读点书,教育永远是将一个野兽驯化为人的最好方式。
一個简单粗暴,浮于表面的回答。
在往下就不是人或者什么生物能够改变的了,人性如此——你能让村民不产生嫉妒之心,村花不产生仇恨之心吗?
旁观者当然可以肆意的评价村民们何其愚蠢,村花如何不可理喻……
可假如当事人就是彼此呢?一样在地里刨食的某个兄弟突然获得了极大的利益,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不怕兄弟苦就怕兄弟开路虎,大多数人是忍不住嫉妒之心的;
突然长辈让你某天娶或者嫁给一个完全不想接触,甚至可能在你看来奇差无比的人呢?
你的阅历肯定能判断出谁更优秀吗?
总结,多读点书,可能未必能有什么大用,但至少可以在做事前多考虑一下。
千劫口中的法律也是为此而说,至少会让人掂量下代价。
至于法律限制魂师?千劫就没想过这个,法律限制统治者?不如考虑一下现在自杀了能不能上天堂。
他没指望能管魂师,能管管普通人也是好的,有总比没有好不是吗?
一劳永逸,提出来就能解决所有问题的方法?
还是这句话,多读书。
矛盾是永恒存在的,世界是一直变化的。
“意料之外又如何?现在穆老你做得到吗?或者说几大帝国做得到吗?”紧接着,千劫起身摊了摊手,脸上依旧是那副笑容。
穆恩沉默着转过了身。
答案是做不到,就那么一个浮于表面简单粗暴的答案,也不是现在的几大帝国或者史莱克能做到的。
教育?出了大城市,能找出个会写自己名字的人都很难——再次重复,类似霍雨霖这样看似底层崛起的主角,严格来说在整个大陆上属于大多数人想都不敢想的高层。
包括日月帝国其实也没有普及教育,或者说他们的教育情况比起斗罗三国来说好很多,但也仅限于军队——魂导师军团里是有着类似于骑士扈从的普通人辅军的,没文化怎么和魂导师们接触。
法律?这点日月帝国依旧好点,至少有个全国通行的法律,虽然这个法律对于魂师和贵族来说是当放屁,斗罗三国则是没有法律——三个贵族分封制的类中世纪时代,哪儿来的法律。
甚至比千劫记忆中的中世纪还不堪一点,至少人家贵族在自己贵族领地里有领民共知的规定,至少人家有教会通用的禁忌与教规……
斗罗三国,随缘。
多看一眼贵族和魂师的女伴,被一个取死之道降临全家的桥段不止某海神会玩。
什么?斗罗三国有海神信仰?也具有共同信仰?
搞清楚,教会是教会,信仰是信仰,教会是个组织,信仰只是信仰而已。
海神也没写十戒和圣经,它没那个水平。以它那宁愿自己吃亏,也不让别人获益的德行,它也不会把别人写的定义成指定经书,当信仰确实有用且能化作真正的力量时,这么搞就是给写的人也分一份信仰。
可在没水平它也清楚,不能拿那个灵活无比的唐门门规来当信徒戒律——海神信徒们的祷词仅限于海神牛批,海神保佑我……
他们唯一的禁忌可能就只有不能下海,甚至要阻止别人下海这一条——海神信徒下不了海,这是个近乎让千劫绷不住的笑话,毕竟记忆中与海洋有关的信仰都是为了在大海上讨生活。
但斗罗人觉得很正常,那是海神的领地,凡人怎么能踏足神的领地呢?
总有言之,这片大地是可以突破任何穿越者想象的差,差到任何你能想到的苦难对这片大地而言,都是一种怜悯。
一老一少就这么默默地站在宿舍楼阴影下,谁也不说话。
“有没有想开了些?”等到宿舍楼前进进出出的学生们几乎没有之后,穆恩那苍老的声音才重新响起。
少年时或许他还认为只要成为极限,掌握最顶尖的权势,他就能改变世界。老了才知道,能改变世界的不是拳头,是一个个规矩和一张张网——用利益织成的规矩与网。
或者说,叫制度。
这还是他从千劫这儿学来的新词。
在制度的暴力之下,他那点拳头真不够看,因为他还不够强,至少真正的极限在这个暴力之前,也会如婴儿一般无力。
他甚至连自己管辖的史莱克,都不能一直用拳头去做事,不得不使用其他的方式。
烦恼的事不如不想,一切交给后人。
而现在,很符合他心意的后人就在眼前——真的很符合,有一定底线,却对世界的认知足够。
重要的是……
“确实想开了很多,一切不要非黑即白二极管。”千劫点了点头。
有些风马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