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长,咱这换衣服做甚?”
“你懂个屁?咱们穿着一身盔甲上街,谁不知道咱们是任将军的人?
城中情况不明,你知道你询问之人,是大户仆从,还是寻常百姓?便是寻常百姓,你知道他们是亲大户,还是恶大户的?
将军时常跟俺说,要想了解手下士卒诉求,就要设身处地的站在他们立场上考虑。
啥是设身处地,就是你现在是营长,俺现在是伍长,是百将,千将,是寻常士卒。”
“嘿嘿……那敢情好,嘿嘿……”
“笑个屁,想当营长,先把差事办好吧!”
“诺!”
郡守府衙内,最是不缺下人衣服,不过罗愣娃身材高大,挑挑拣拣了半天,方才找到一件合身的。
十几個玄铠骑兵,特意选择从后门而出,掩人耳目。
此时的郡守府衙,玄铠骑兵已然开始组织人手,进行查抄家资的事宜了。
有孙朴亲自带路,查抄起来,自是简单了许多。
孙朴的儿女,妻妾,唯恐他们乱走动,冲撞同袍,阻碍查抄的进度,罗愣娃在出府之前,便下令麾下士卒,将他们都聚集在一处院落当中。
并按照任平的意思,事情未做绝,他们是要钱,要粮,又不是要命,允许他们这些郎君,少主公,夫人,妾室,一人带个婢子仆从伺候着,也是理所应当。
说是玄铠骑兵负责查抄事宜,但真到执行时,他们不过是负责监督,一切搬搬扛扛的具体活计,都由郡守府衙的仆从来做。
本来他们日常就是干这些事的,对很多贵重东西的注意事项,也比玄铠骑兵了解。
再则玄铠骑兵都穿着铁甲,佩刀剑,弓弩,让他们做这些琐事,未免太不方便了。
不仅郡守府衙内的查抄工作开展起来了,随着府衙外的大小官吏,一封又一封的自赎文书,送到任平的面前,府衙外的查抄工作,也在有条不紊的进行。
按照任平的指令,一家分个一伍,两伍的玄铠骑兵,押着官吏回家,主要负责看管他们,具体的查抄工作,还是由他们自家的下人进行。
其余的玄铠骑兵,自是留守府衙外,这是重中之重,甭管有没有事情做,五百玄铠骑兵,伫立在郡守府衙,对想浑水摸鱼,趁火打劫的宵小之徒,就是一种无形的震慑。
罗愣娃等人自府衙后门出去后,便按照三人一组的模式分散开来。
其中一人负责扛柴火,推木车,背菜篓等藏匿刀剑兵刃的活计,剩下二人,主要负责混迹于街道上,各个看热闹的人群当中,打探情报。
罗愣娃跟着任平那么久了,还能不知道任平的心意么?
他让自己打探城里有没有冻饿而死的百姓,那就不能只打探这个,什么米价啊,有没有欺行霸市的,谁家的郎君,寻常时行迹不端,强抢民女,苛捐杂税等等,都要查一查。
因为涉猎繁杂,罗愣娃特意挑了一些玄铠骑兵当中的“文化人”。
说是“文化人”,也就不过是能勉强写几个常用字,做个简单记录罢了。
罗愣娃心系任平安危,自不会远走,正好郡守府衙外,看热闹的百姓不少,他带着两个玄铠骑兵伍长,小心翼翼的混入了其中。
“今天咱们肤施县的官吏可算是要倒霉了。”
“哼!早该来人治治他们了,一个月收三回人头税,我家里的石锅都被他们给搬走了。”
“小点声,别让那些当官的听见。”
“听见怕什么?有任将军在此,他们还敢把俺咋样?”
“你这后生,好不晓事,任将军在此,他们自是不敢如何,但任将军肯定不能久留,没听刚才那些玄铠骑兵说么?
这些官吏都花钱赎了罪,任将军一走,他们还是郡守,县令。”
“唉~这日子啥时候是个头啊!都这般,还不如让匈奴来了,把他们都洗了呢!”
“老兄你说甚混账话?匈奴来了,焉能只洗劫他们,不洗劫你我?
咱这又不是没有朔方的难民跑过来。
整个朔方郡那叫一个惨啊!除了沃野县,临戎城,其他地方都没啥人烟了,我前几日去砍柴,拾野菜,路过修都县,老远便闻到一股子焦味,周遭的野狗,狼群,聚集了不少,一到晚上哭嚎的让人心颤。”
“唉!要是能去沃野县便好喽!”
“谁说不是呢?”
“这日子,慢慢熬吧!”
根本不用罗愣娃加以引导,百姓人群中,到处都是抱怨之声。
罗愣娃抬眼望去,左右的百姓,穿着比那些到沃野城的流民也差不了多少。
唯一的区别,也就是府衙外四周看热闹的百姓,大多身上衣物再破,补丁再多,好歹能够蔽体,不至于像那些流民一样,想找块遮羞布都难。
能出来看热闹的,纵然活得再不如意,多少也算是肤施县中,穷苦百姓里,能过得去的人家了。
故而罗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