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任平居于高位的时间越来越久,他方才愈发理解,什么叫做,能用钱粮解决的问题,都不叫问题。
大汉大司马,镇朔将军的名号还是好用,任平将消息散播出去,最简单的收益,便是原本往武陵郡赶的南郡,江夏郡人,开始往家里走了。
虽然这些人大多都是老弱病残,但是任平一视同仁,一边让南阳郡守孙德召集医师,给他们发药看病,一边吩咐王平带头,分发粮食给这些百姓。
回来的老弱病残,都是觉得自家到了武陵郡,也赶不到交州,即便去了交州,这一路跋涉也未必能活得下来。
在他们眼里,相信任平和继续跋涉去交州,风险程度相同。
人都有思乡之情,尤其是老人,讲究一个落叶归根,反正都是死,那为啥不死在自己的家乡呢?
任平对于这些老人的妥善安置,是一次非常好的广告效应,从结果来看,不亚于当初商鞅立木头。
大汉以“孝”治国,这些老人觉得自己活着够本了,但他们膝下子女,只要有活路,有办法,便没有几个人真能够抛下他们不管的。
任平的粮食才发下去,外出的南郡,江夏郡的青壮年,便开始陆陆续续的回归原籍了。
对于这种结果,占据武陵郡的张氏兄弟根本没办法阻止,他们也没理由阻止,大势所趋,那些南郡,江夏郡百姓,根本也不会听他的。
这便是漫无目的农民起义最大缺陷所在。
内部结构组织十分混乱,松散。
他们能聚集在一起,是因为外部的压力够大,大家都活不下去啦,眼看就要等着被饿死,便也不在乎自己干的事,会不会造成九族消消乐的后果了。
任平的檄文一出,外部压力没有了,原本就松散的流民组织,自然也就快速的土崩瓦解了。
有人的地方便有阶级,流民当中亦不例外。
任平不相信,在荆州成了名的张氏兄弟,还能和之前一样,与底层流民一起吃糠咽菜。
任平之所以用这個手段,有一个很大的依据,便是孙二头到了武陵郡传回来的情报。
根据孙二头的汇报,其亲眼看见了张氏兄弟住进了郡守府,府中还有不少没来得及逃到南阳郡的本地世家贵族女子伺候他们。
按照孙二头的说法,眼下张氏兄弟的派头,比任平还要大一些。
任平得到这个消息后,当即大笑不止,随即便同王县尉商量出了传檄天下的战略方针。
张氏兄弟生活越是奢靡,任平越开心,其不过就是个李闯王而已,任平真正怕的是,他们现在依旧和流民同吃同住。
对付“李闯王”这等角色,任平的阳谋,张氏兄弟根本没办法破局。
明末李闯王能成,是因为大明朝没钱,没粮,百姓没活路,只能跟着李闯王造反,故而李闯王的部队可以被大明打碎打散一万次,但依旧能够轻松聚集出一万零一次的造反力量。
大家实在没活路,不造反,就得全饿死。
荆州的情况,先前与李闯王的情况类似,流民战斗力不高,只不过人数众多,韧性十足,宛如野草,烧不尽,吹又生。
凭着一腔血勇造了反,各郡县的世家大族核心成员,皆早早转移到了南阳郡,长沙王刘附朐是个例外。
任平原本以为长沙国的内史之女柳窈窕都跑到南阳郡了,长沙国早完蛋了,谁曾想他这一篇檄文发出,长沙国立马给出了回应,长沙王刘附朐现就在桂阳,任平没到的时候,他还率领手下人抵抗呢!
任平闻听这个消息后,当即一喜,赶紧派陈阿哥带着朔方水军,将长沙王刘附朐给接到南阳郡。
这可是光武帝刘秀的祖宗,任平生怕因为自家的蝴蝶小翅膀,把后世这位“大魔导师”给弄得胎死腹中了。
朔方水军一出,任平的檄文力度,立马上升了几个层次。
原本那些流民,还怀疑任平是浪得虚名之辈,此番传檄文,乃是示弱之举,个个都等着待价而沽,并且以为任平的首要目标是张氏弟兄,他们地处零陵郡,桂阳郡这等偏远之地,任平要平叛也不会先动他们,自己完全可以看看形式再说。
谁曾想任平一听长沙王在桂阳,直接不按常理出牌了,陈阿哥带着朔方水军一路直奔桂阳郡,途径之地,若是流民们从了檄文,便可得粮食,若是不从,自有弓弩刀剑伺候。
这一趟陈阿哥办得很顺利,长沙王刘附朐等一众家眷,大臣权贵,都被接到南阳郡宛城的时候,也没有一支流民队伍敢和朔方水军耍横。
两艘明轮船开路,每艘船只上面,最少都配备了五六张“止戈”弩。
那弩还用射么?
单看其造型,便足够让一众流民望而生畏的了。
再者从精气神上看,朔方水军和南阳郡临时拼凑出来的郡兵,根本不能相提并论。
荆州流民,今朝算是看了眼,见识了什么才叫精兵。
待价而沽的前提是他们得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