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可升给妻儿老父弄来两碗热水,便凑到彭有义旁边,低声道:“彭老哥,这不会就是东家在山里的寨子吧?俺瞧着这里可不像是能开荒种地的地方啊。”
彭有义环视周围明显建造没多久的几座木屋,以及周围的嶙峋怪石、沟壑、山涧,一双浓眉也是紧皱。
他迟疑着道:“兴许这里只是东家的一个据点,真正开荒的地方在别处。”
王可升道:“彭老哥,俺是裕州人,对天目山也有些了解。这山不小却也不大,可从来没听说灾年里有多少人在这里求活的,只因这山体几乎都是石头,能种地的地方太少。
今日刘东家又以雷霆手段杀了巡检司兵丁,还收了那几个土匪。俺瞧着,他说到山里开荒是假,当匪才是真。”
彭有义叹道:“当匪便当匪吧,这年头当官当匪没啥区别。刘东家看着人不错,又有本事,兴许能带俺们闯一条活路。”
王可升面露苦涩,没多说了。
他其实并不是普通农民,而是個读书人
他天赋一般,再加上家中拮据,只能半耕半读,还看不到多少书,也得不到名师指点,从十岁读到二十四岁,连府试都没能过一次,故而连个童生都不算。
前几年老父害了一场病,花了家中大半积蓄,这几年又连遭天灾,即便他家有点底子也遭不住了,这才南下求活。
半路上盘缠让人抢了去,不得已,到了毛家集时,妻子只能卖身给家里凑活命钱。
王可升不想与妻子分离,碰到刘升这样愿意一家全收的“老爷”,自然要抓住机会跟着。
原以为就是山里开荒种地,辛苦一些,没成想竟是要当匪。
不过,他科举无望,世道又这般险恶,倘若能让一家人活命,当匪又何妨?
却不知这刘东家是不是个能长久的,可别立寨没几日,就让官兵或者别的贼匪给灭了。
就在王可升一边观察着周围,一边思量着今后的日子时,就见刘升带着两个寨子的人过来吆喝。
“各家的男人都过来排队,喝一口热汤,就跟俺们去修路!”
同时,两个妇人各自提来了一个木桶,散发出一股正经肉、油、葱花混在一起的香味儿,让人闻了就馋虫大动。
男人赶紧起身过去,在刘升的指挥下排队。
很快,二十六个男人就排好队,各自领了一竹筒肉汤喝。
竹子是天目山里的一大产物,虽然不如西南毛竹粗,但也不细,故而让刘升砍了一些做饮具。
很快轮到王可升,他领了竹筒见汤水不烫就喝了一口,发现里面肉渣虽少,油星也不多,可盐味儿却足得很。
喝了半筒,他便觉得力气恢复不少。
想到老父妻儿还在那边饿着,他便壮着胆子问:“东家,能省一些给家里人喝吗?”
“厨房还在做,你们家里人后面能喝到。”刘升回答地同时,也看了王可升一眼,如鹰似虎的目光让王可升不敢与之对视,低下了头。
不过刘升的话倒是让他少了些忧虑,其他男人也都露出笑容,纷纷将竹筒里的肉汤喝了个干净。
随后众人被发下锄头、斧子、凿子等工具,在柳二河、郑二砫的带领下,开辟一条已有浅浅人迹的山道。
刘升站在一高处,一手提着折叠弩,一手提着砍刀,防止意外。
“把杂草灌木都清除了,沿着有人走过的地方修路。要修的结实、好走,别敷衍了事,因为这路待会儿可能就是你们和家里人要走的。”
柳二河是瓦匠,郑二砫是石匠,之前又都参与了小李村到刘家寨的山路开辟,有一定经验。此时带领众男丁修建起这条两三百米的山道,并不生疏。
两百多米的路不长,修路要求也不高,二三十个男人一起动手,不过一个多小时就搞定了。
这时邹润娘、何春芳带着几个妇人抬来了两桶野菜面疙瘩汤,给男人们各分了一碗。
等男人们吃完,几个妇人收走了碗筷,刘升便站在高处道:“接下来,我就带你们去咱们要开荒种地的地方。
那地方土地肥沃,你们能过去,可以说是老天赐下的福分。
不过,那地方只有我能让你们去,你们自己是去不了的。至于为什么这么说,稍后你们自会明白。
还有,一会儿排好队,不论见到什么,都不要乱了队伍,也不得喧哗,一切按照我的吩咐做。谁要不听话,我绝不会手软。”
说完,刘升直接从一人高的地方跳下,稳稳落在并不宽的山道上。
“柳二河在队首,郑二砫在队尾,跟我走!”
招呼一声,刘升当先向山洞走去。
有修好的山道,众人跟着,不过几分钟就来到了山洞前。
遮挡洞口的灌木、藤蔓、杂草都已被刘升清除。
当男人们看到洞口,都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