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座繁华的都市。
夜幕尚未降临,但杭州城却丝毫没有一丝萧瑟,反而比白日更加喧闹。
家家户户坊市街道之间,灯笼高高挂起,犹如漫天华彩一般,点缀着夜空,将整个杭州变成了一座不夜城。
来往商人、市民、走卒、贩夫行于期间,钱塘江上,数不胜数的画舫、楼船或停靠在岸边,或轻摇于江中,彰显着这座在大宋仅次于汴梁开封的繁荣盛景。
赵骏的船只停靠在了码头上,等他下船的时候,两浙路一应官员,加上杭州本地大小官员,呼啦啦几十人都已经在岸上等着。
他下船后就在众人的簇拥下一路去了泰和楼。
所谓“皇都春色满钱塘,苏小当垆酒倍香。席分珠履三千客,后列金钗十二行。”描述的便是泰和楼内部景象。
这是一座在北宋不亚于樊楼的大酒楼,一直兴盛到南宋,直到南宋末年才毁于蒙古入侵的战火。
赵骏双手背负在身后,板着脸在两浙路转运使张夏、按察使王雍、提点刑狱李柬之、发运使许元等人的簇拥下进入楼内。
楼中灯火通明,没有一个客人,正中央的表演台上诸多歌姬几乎在赵骏进来的瞬间,同时跳起了舞蹈。
音乐声响动整个泰和楼。
赵骏四下扫视,便在张夏的带领下到了楼上。
显然今天泰和楼被官府包场了,能容纳数百人的酒楼空荡荡的,即便诸多官员进来,还是略显萧瑟。
不过也总算是有了几分人气。
酒楼老板谄笑着过来迎接,等赵骏坐到了上座之后,马上开始上菜。
很快众人坐齐,美酒美食不断端上来。
坐在赵骏右侧的张夏亲自为赵骏斟酒,随后举起酒杯,对赵骏笑道:“知院来杭州,下官倍感荣幸,敬知院一杯。”
“这酒,先慢喝!”
赵骏扫视坐在他那一桌的官员,随后目光严厉道:“谁是孙沔?”
孙沔其实不在他那桌。
因为知州是从五品,而两浙路有哪些高官?
四司主官、副官、佐官,都在正四品到正五品之间,只有他们有资格陪在赵骏左右。
其余州府以及正五品以下的官员,基本只能在旁边的桌子上坐着。
不过也没有太远,右侧那桌就是。
此刻孙沔听到赵骏的话,顿时心中一惊。
因为他已经猜到赵骏来杭州,大概率是来找他的麻烦。
他也托过人情。
可问题是赵骏没有亲戚朋友啊。
跟他关系近的估计也就政制院那几名宰相和皇帝了。
托人情能托到政制院和皇帝身上,孙沔现在还做什么知州?
早就做宰相去了。
至于直接找赵骏本人。
孙沔还没那个胆子。
毕竟托人情让别人来说,碍于情面,估计也不会有什么事。
但直接找本人,那就是妥妥的送证据。
一旦赵骏油盐不进,一个贿赂上差的罪名,显然也跑不掉。
所以孙沔得知赵骏竟然来杭州,一直胆战心惊。
原本以为对方即便来了杭州,估摸着也要找到证据以后再找他麻烦。
没想到接风宴上竟然直呼他的名字。
这让孙沔有不好的预感。
可赵骏喊他,他又不可能不听,只好从旁桌站起身,向赵骏这边拱手道:“下官杭州知州孙沔,见过知院。”
“你就是孙沔?”
赵骏面色严肃,上下打量着此人,冷哼道:“杭州商人许明,你可知道?”
“回知院,此人意图谋逆,是下官判的案子。”
孙沔只觉得后背发凉。
心道当初果然是没有斩草除根,居然忘记立即把许明除掉,导致李柬之插手,又让赵骏插手。
他本来是想弄死许明,奈何人被李柬之提走,他可没有能力去刑狱司衙门杀人,所以导致这个关键的人证落在赵骏手里了,这下麻烦大了。
不过他很快镇定下来,自觉得罪证都被他销毁,即便赵骏想要翻案也很难了,所以他表面上保持着从容道:“此贼意图称王做帝,证据确凿,请知院明察,万不可听其诡辩。”
“此事我自然会明察,但今天找你,并不止许明的事情。”
赵骏冷声道:“孙沔,你当初任寿州知州,在你担任寿州知州的时候,发生了贪腐大案。寿州有霍丘、安丰两县,贪污朝廷赈灾粮款,达二十余万斛,价值数十万贯。你作为当时的知州,居然对此毫无察觉,说明你根本没有去地方巡视赈灾情况,这是你失职之处,因而本院以渎职之罪,暂停你差遣,先押入杭州太守府,本知院会亲自入驻府衙,好好查查你的罪过,你还有何话说?”
这话一出来,满屋官员都震惊。
孙沔更是睁大了眼睛,张大嘴巴说不出话来。
他以为赵骏会过来以许明的事情为切入口,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