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十一月仲冬,天气愈发寒冷,旷野之上充满了湿润的气息。
雨停后宋军的火器再次有了发挥的余地,萧万里几次想组织船队渡河,而且经常是在夜里,可最终还是被宋军察觉,艰难地将他们打退。
确实非常艰难。
失去了榆关这座桥头堡,又没有了船队在榆水上巡视,宋军很难提前察觉辽军的动向。
要知道自北面角山到榆关城有足足五公里,而榆关城到南面的渤海则有六公里,也就是说榆水长度至少在十一公里以上。
这么长的防线没有河面船只不断巡航,就需要划分出大量的防区,分别驻守在各个区域内观察敌人。
可宋军人数本来就少,再分兵的话每个防区就只有数百宋军,对岸的辽军人数却每日都在增加,如今已经是宋军的八九倍之多。
一旦辽军趁夜坐小船渡河,他们就很难立即阻击成功。
有好几次辽军都偷偷摸摸地运过来至少数千人,若非宋军不计弹药死命开枪放炮,恐怕此时辽军已经偷偷在西岸站稳脚跟,双方要对广宁进行惨烈的夺城战了。
十月二十六日,这是宋军切断榆关走廊的第十九天,上午清晨时分,宋军与辽军已经激战了一个昼夜,可对岸的辽军却发疯般坐船渡河。
西岸的一坐小山坡上,狄青正面色严肃地盯着远处,从昨天晚上辽军再次趁夜渡河开始,他们已经与辽军血战了很久。
之前天亮的话,辽军就会迅速撤去。但如今辽军却依旧在继续冲锋,似乎完全无视了宋军的炮火。
因为辽军也看出来了,随着时间的推移,宋军的火力已经越来越低。
以前宋军都是在辽军对岸开始坐船向西岸行驶的时候就开始放枪放炮,可现在却一直要等到他们靠岸之后才会射击。
这只能说明一个原因——宋军的子弹不多了。
事实上也如此。
狄青自然知道等辽军靠岸后再射击是下策。
毕竟哪怕子弹充足的时候这样做,也只会让辽军在岸边的人数越来越多。
没有谁是神枪手,有的时候他们需要很多发子弹才能杀一个敌人。
如果能在敌人船只行驶的过程当中射击,即便是吓退他们让他们不敢过来都算是成功,决不能给辽军上岸的机会。
但连日来的作战已经让宋军的弹药都快打光,有的时候宋军甚至不得不与辽军近身肉搏。
这显然是一个极大的坏消息。
如果援军还没有赶来的话,那么宋军恐怕也只能回到船上,灰溜溜地回去了。
就在这个时候,坏消息又接踵而至。
有斥候来报道:“报,大帅,定海军丙字营的弹药全部打光了。”
没过多久又有斥候来报道:“报,大帅,平海军丁字营守的防区辽人有一千多人上岸。”
“报,定海军甲字营现在正在与敌人进行白刃战。”
“报”
各种各样的坏消息不断传来,让狄青的脸色愈发沉着起来。
他万万没想到子弹消耗得如此之快。
也怪辽军这几日快发疯了,首先是萧孝穆被生擒的事情,其次就是再不把他们消灭,那前线的物资迟迟不到,萧万里他们那些东岸的辽军高级将领们必定死路一条。
在这样的情况下萧万里他们就只能给下面下死命令,哪怕伤亡再大,也必须冲到对岸去,即便是用人命去消耗宋军的弹药也无所谓。
于是在辽军的疯狂下,结果就是宋军的子弹消耗数量成倍增加,现在已经是接近枯竭的时候。
哪怕付出的代价极大,可能接近上万辽军死在了这里。
但只要能赢,他们就没有任何顾虑了。
“呼!”
狄青长舒了一口气,沉声说道:“护卫队,随我来!”
他打算去驰援定海军甲字营。
甲字营已经全员开始与辽军进入白刃战,这就意味着他们一颗子弹都没剩下,只能近身肉搏。
一旦没有弹药的压制,源源不断的辽军就会继续靠岸过来,甲字营防区凶多吉少。
而就在狄青带着自己的亲卫队前往甲字营去驰援的时候,远处南方的海平面上,不知道何时,慢慢出现了一些小黑点的身影。
有人惊呼高喊道:“海上有船,海上有船。”
狄青连忙拿出望远镜,就看到远处海面上果然出现了船队的身影,那上面的旗帜,自是大宋的军队!
“总算是到了。”
即便是稳重如山的狄青,都长呼了一口气。
援军一来,自是万无一失。
而此刻东岸,萧万里同样正在观察着河对岸的动静。
当他发现宋军从前天起枪炮声音就少了许多之后,就断定宋军的弹药存量已经不多。
于是当机立断,命令士兵们发起死亡冲锋。
现在看来,事情果然如他所料。
他们的将士虽然付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