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的是,美杜莎上的环境,相当的……不宜居。
至少对戴比特·泽姆·沃伊德这样,仅从物理层面上的生理与基因结构上说,完全该被归类为“上古人类”范畴的人来讲,是这样的。
他“裹着”一块本地生物的毛皮用以保暖——更精确地说,是让这块毛皮在自己周围很近的距离内搭成了一顶很小的帐篷,因为它不论是皮还是毛都实在是非常的硬,想让它完全贴合一个人的轮廓是近乎不可能的。
很难想像,在钢铁之手母星上的这种科技条件下,人类还得靠这种非常原始的手段保证自己的体温。但,这里毕竟是钢铁之手的母星,某种意义上来讲,弱肉强食、适者生存是这里唯一的准则,对于戴比特这种“很不客气的外来者”而言,“如果你要出门,就需要自己考虑保暖手段”这种程度的“不予理会”,甚至连下马威都算不上。
其实从根源上来讲,这是个歪打正着的误会。费鲁斯·马努斯以及毁灭之爪号上的成员,都没有如此慢待他的意思。哪怕只看在他那个能够实时观测宇宙环境的能力的份上,戴比特也至少应该享受最高等级导航员的待遇。
问题在于,回到母星上之后,钢铁之手战团内部正因为基因之父的回归乱成一团,不论是原体还是阿斯塔特都腾不出手来关照这些细节上的问题。如果这里换了一个人的话,大概率是会尝试和其他人商量、向上级提交申请、尝试和队伍中的其他凡人交易或借用,或者就在原地等等之类的策略,以筹备自己行动所需的物资——但,在这里的是效率至上的戴比特,他只会选择“最具效率”的处理方式:
他自己一个人出门,在美杜莎空港附近接近冰点的气温环境下随机杀死了一只路过的倒霉野兽,然后剥掉了它的皮,简单处理了一下,又附加了魔术,就这样用它保暖,在整个星球上晃晃悠悠地勘探地脉,直到现在。
甚至于最开始的时候,他连代步工具都想要自己用工业废料来拼。如果不是突然想起来还有这么个人的费什副官在他拼了半个底盘的时候回头来看了一眼,说不定戴比特就真的要靠他在毁灭之爪号上学到的一点技术和魔术,攒一辆可靠性存疑的三无小车出来,并用它环游整个美杜莎上的地表环境了。
总之现在,戴比特是依靠钢铁之手战团提供的载具在地面上长距离移动的——感谢费什副官的友情赞助。但后者没有额外向戴比特提供更多保暖设备,戴比特对此也没什么意见:他觉得这条舒适性存疑的皮毛确实已经够了。
费什副官这样做也算不得疏忽:堂堂初创团当然不至于连几件凡人用的大衣都拿不出来,但对于美杜莎上的人来说,披着明显是“他人赠予”的衣服,或者明显是“自己猎来”的衣服,这二者之间是有明确差别的。戴比特自己或许没怎么感觉到,但当他披着这条不怎么好用的毛皮和本地人说话的时候,后者在回答中,往往会多一点真心实意的成分。
戴比特每天有限的记忆容量令他无暇关注这些细枝末节的小事,正如现在,站在卡拉许圣山脚下的他其实也不关心面前对他虎视眈眈的钢铁之手卡拉古氏族成员。他只是以魔力操作着自己提前用毁灭之爪号上成员退役下来的传感器改造好的航拍无人机使魔,在以魔术师的视角观测地下灵脉走势的同时,盯着手中数据板上由传感器扫描记录下的圣山三维图像。
“有点错位。”他最后得出了这样的结论,“这里应该发生过不少次地质上的变化,目前而论,山脉底下的灵脉交汇点与万年前费鲁斯·马努斯的羊水舱降落之处已经出现了偏移,在这里进行仪式的话风险依然偏高。”
“但也没有更好的地方了吧。”在他身边的恩奇都这样说,“美杜莎之眼中的灵脉强度也是足够的,可那里与费鲁斯本人的‘缘分’绝大多数都是由后人的敬拜形成的。即便是在我们的宇宙当中,人类的集体潜意识造成的歪曲也铸成不少‘无辜的怪物’,更别提在这个宇宙中,‘信仰’本身就是一种近乎能超脱一切的力量。”
这话的言下之意很清晰:如果在那种强烈的祈愿之中举行在他们计划中的,那个“令已死去的原体与他在生时的遗骸再次融为一体”的仪式,会有额外的风险——当仪式结束后,走出来的究竟会是费鲁斯·马努斯本人,还是万年来存在于钢铁之手战团成员们想象中的另一个“费鲁斯·马努斯”呢?
“这个问题是无解的。”很明确地领会到对方意思的戴比特反驳,“在这颗星球上,费鲁斯·马努斯这个名字早已经被无数的崇敬给神化了。即便是这座于他来讲象征着‘降生’的山峰,也只是因此与他在因果上多出这一点强烈的联系,相对而言能更好地帮助他维持自我认知罢了。”
神代思想犯再次口出惊世之言:“就像我一开始说的那样,我推荐的最优解在伊思塔万5上。”
“风险太高了,驳回。”戴比特面无表情,“两边宇宙的运行规则不同。他是在战胜了象征自己死亡的概念之后,才得以返回现实宇宙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