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归真长舒一口气,差点没忍住扑上去亲自己这宝贝徒弟一口。
他本就是个胆小怕事之人,之前躲去岭南道就是因为不想卷入这些朝廷纷争中,一不小心丢了性命。
年轻皇帝听到彭晓答应出手后也不强求:“没问题,有真一子你出手也就够了,那王守澄年老体衰,又失了羽翼,当是不会乱来。”
李训紧跟着催促道:“事不宜迟,现在就请彭道长您出发吧。”
彭晓点了点头,不再多说什么,跟在那接过金吾卫手里的盘子的小太监,从侧门走出了紫寰殿,一路向东去了。
两人从来路的左银台门悄悄出了宫,在随行的几个金吾卫的带领下,一路来到王守澄在长安城中的宅邸前。
其中一名金吾卫上前敲了敲门,但是过去许久都没有得到回应。
带路的小太监皱起眉头,低声吩咐道:“破门。”
其他几名金吾卫闻言后没有犹豫,直接合力向王将军府的大门撞去。
“嘭!”
“啊呀!”
“这大门竟然没上栓?”
“赶紧起来,你压得我快喘不过气了。”
然而令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这看上去严丝合缝的院门其实根本没锁,幸好王守澄家附近没什么邻居,路上也没有行人,这丢人的一幕除了被彭晓和小太监看到外,倒也没什么其他影响。
手上捧着托盘的小太监不仅没有被逗笑,反而脸色愈发凝重起来,他扭过头,提醒着身旁有些忍俊不禁的年轻道人:“彭道长小心,此处有古怪,就算王老将军失了势,但也绝不至于连几个看门的仆役都请不起,恐怕院中会有埋伏。”
彭晓悚然一惊,没有了笑意,轻声问道:“不应该吧,莫非那王守澄提前得到了消息?这样的话,我等现在进去岂不是正好落入了他的圈套之中?”
小太监摇着头,也有些疑惑:“这奴婢就不清楚了,事到如今哪怕这里面是龙潭虎穴,我们也只能硬着头皮进去闯一闯了,如果遇到什么意外,还请彭道长莫要留手。”
年轻道人点了点头,背在身后的左手手中,隐隐有雷光涌动。
两人等摔倒在地的金吾卫都起身后,才慢慢走进王守澄家中。
待一行人小心翼翼地穿过垂花门后,映入眼帘的却没有什么手握利器的刀斧手,而只有一位风蚀残年的白发老者。
老人身形瘦削,穿着宽大的白色丝绸襕衫,坐在一张用整块的羊脂玉石雕成的月牙凳上,手里摇晃着一个凸圈纹琉璃杯,其中装满了琥珀色的酒液。
他布满皱纹和老年斑的脸上带着微笑,平静地看着刚刚跨过门槛的众人。
此人正是权倾朝野多年的左、右神策军观军容使,大太监王守澄。
小太监犹豫片刻后,还是规规矩矩地朝老人行了一礼:“奴婢给王老将军请安了。”
王守澄打量着眼前有些拘谨的小太监,笑意更盛:“哈哈,我道是谁?原来是师古啊,看来你马上就要飞黄腾达的了啊,恭喜恭喜。”
小太监身形一震,声音变得有些尖细:“王老将军,皇上已经赐奴婢李姓了,将军不妨直接叫奴婢大名即可。”
干瘦老者摇晃着杯子的手蓦然一停,语气中带着些戏谑:“李师古?好名字,没想到当年被杂家捡回宫中的弃婴,如今也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了,当真是造化弄人啊。”
李师古脸色有些阴沉:“王老将军何须再提这些陈芝麻烂谷子之事,莫非是想拖延时间?”
王守澄瞄了眼托盘中叠放整齐的白绫,讥讽地说道:“拖什么时间?杂家可是到现在都还不清楚,李公公你带这么一大帮子人前来寒舍,到底所为何事。”
小太监冷“哼”一声,也不打算再和对方扯皮:“王老将军您何必揣着明白装糊涂?皇上口谕,请老将军上路。”
王守澄嗤笑着摇了摇头:“口谕?圣上他还是如此小气,连一封衣带诏都舍不得留下,就这点气度竟然还整天妄想着复兴大唐,简直可笑。”
李师古神情剧变,气急败坏地吩咐着左右的金吾卫:“快,赶紧让这老贼闭嘴,别让他再胡说八道了。”
然而还不等金吾卫们靠近,王守澄便把手中的杯子举到唇边,仰头一饮而尽。
随后,这干瘦老者把那价值千金的凸圈纹琉璃杯用力掷在地上:“杂家的今日,就是你的明天,李师古,李公公,我王守澄先走一步,你可别让我久等了啊。”
话音刚落,掌握朝堂大权十五年之久,不可一世的大太监王守澄,直接从月牙凳上摔倒在地,不一会便气绝身亡。
彭晓神色复杂地站在小太监身后,默默看完了眼前这一出杂剧,直到最后,也没有等来所谓的埋伏。
李师古脸上倒满是解恨的神情,得意洋洋地指挥起身边的金吾卫用皇上赐下的白绫,把早已死透的老太监给挂在了堂屋内房梁上。
做完这一切后,小太监又恶狠狠地啐了一口,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