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利安离开会堂,穿过半碎的拱门,又经过了好几处和刚才一样的垃圾山倒影,但这一次多出了点新东西,就躺在边角。是一些造型非常古怪的蛋,壳的质地看起来很软,像是发育不良的残片,层层叠叠堆在两侧,有活物的动静,带着流水线产物的气息。
他让虫婴过去闻闻,得到一个“非常难吃”的回答后便换了个方向。
路尽头的是个院落,四周拱起的建筑古老而腐败,都有十几层楼那么高,风格依旧是宗教般的神秘和庄重。
但此时此刻,这地方看上去就像被坟墓的盖子罩住了似的,只留下经过亵渎后的残骸,墙体严重破碎,露出内里晦涩破烂的纹理,有些地方也胡乱地涂着祭祀一般的诡异记号。
主干路又是走廊,像塞利安刚刚进来的那条,但更为破旧,他向前走,从头顶的指示牌看这里是演员交流区。
这里发生过场大战争,四处都能看到枪火与炮弹扫过的痕迹,破片洒满地板,部分建筑的骨架都被烧化了。
有人尝试过封堵入口,大概是想阻止些什么,可遮挡物已经损坏,大量受过腐烂肿胀的人体残骸游了出来,悄无声息地淹没庭院。
天顶边缘黑黝黝一片,照明灯颓力地闪了几下彻底报废,能看到无数藤蔓交织扩散,仍在狂放地生长。
两只虫婴留在入口处警戒,挥动着刀状的前肢想要把它们驱赶出去,嘴里小声喊着“滚远点滚远点,你一点都不好吃”。
蜈蚣动作极为缓慢地爬到塞利安面前,帮他亮着灯——就用它那半个脑袋大的复眼,他到现在都没搞懂这生物终究有什么特长,是从第二次噩梦里爬出来的产物,此刻直接充当光源了——他在这橙红色光线里看,看到墙壁上贴着的那些密密麻麻的藤蔓,另一只蜈蚣不知何时挪到那里,对准那植物咬了口,它们没几秒就如长出毒蛇般的花纹,躯体肉眼可见地扩充了十几倍,随后炸了开来。
无以计数的光影流转了那么会,一堆拇指大的小蜈蚣掉了出来,缓缓地呼吸和移动,对周遭的藤蔓重复起撕咬的动作。
繁衍和占据,塞利安心想,如果是人或者别的什么生物被咬上这么一口可能会生得更多。
他看到一小片别样的光点,用手轻轻碰了碰,那玩意儿立马掉了下来——是一截人类的指骨,已经严重风化了。
他愣了愣,意识到什么,呼唤起闲着的玩偶一起过来帮忙,他们扯断更多的植物根茎,接着看到了那些藏于底下的骸骨。
那只剩下碎片了,养分全被抽干,此刻的样子可怜得难以形容,布满被寄生后留下的孔洞,哪怕拼凑起来也只能看到模糊的轮廓。
“呜呜呜,他们死得好惨啊,爸爸你是不是也觉得很……”玩偶佯装出非常难过的样子,接着就看到塞利安扫垃圾般将那些残骸推开,伸手将原本被压住的布袋拿出——上面写着“武器补给”。
“死得好。”它立马改口,甚至还唱起歌来。
他将武器袋里的东西全部倒出,有些非常眼熟——就是当初绮莉记错名字的腐蚀手雷——现在应该叫做空间压缩爆破手雷了,足足有五颗,旁边还落了把弹匣全满的冲锋枪,子弹上有一串Gobacktohell的字符,显然是针对性武器。
正在这时,头顶的那堆藤蔓忽然发出一阵抽搐,他迅速抬枪对了过去,但什么也没发生,长满斑点的枝茎消停了下来,继而成千上万的蜈蚣从内里钻出,它们沉默地聚在塞利安身边,一副忠诚守卫的样子,这生殖速度属实是令人头皮发麻。
建筑里再次恢复了寂静,仿佛刚刚只是做了一个有关血腥、繁衍和畸变的噩梦。
几个玩偶哭喊着“我的风头都被你们这些混蛋抢了”,与此同时用最快的速度搜索了其他可能藏有武器补给的区域——运气很不错,又找到了一把锯齿状的合金刀,还有一满袋的定时炸弹,上面有地狱影业的标志,主办方友情提供。
塞利安把东西统统拿上,想着眼下自保能力是够了,他可还没彻底掌握自己那套母系统该怎么用,真出意外的话身上的武器至少能用来搞场同归于尽的大爆炸。
正在这时,一道炸雷般的巨大声音从脚下地面传来,周遭的建筑板都被连带着发出震动,但接着又立马恢复了平静——他仔细去听,外面传来谁的咒骂,有人大叫着某个难以理解的称呼,还有人在喊“快跑”——一场又一场爆炸——他意识到这代表着什么——死去演员的投影,必须得经过的一个难关,就像黑暗坟墓里的一次次重现的死亡爆发。
枪声越发激烈,惨叫在沉闷中响起,死前都还在诅咒着什么。
塞利安走至出口处,立马就看到了那场战争的全景。
无以计数的缝合怪物正从四面八方爬过来,所有的建筑七零八碎,像是在同一时间被什么东西斜着切开,形成一个看不到底的深渊。
冲在最前面的就是到处可见的藤蔓植物,但此时呈现出来样子让人看了只觉得骨子里发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