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三桂同意双方三日之后在缅甸和云南的边境处举行和平谈判。
终于要和这个老狐狸面对面的扳手腕了。
永历很兴奋。
吴三桂是降清将领中争议最大的一个人。
天启末年,吴三桂十六岁。
他父亲被皇太极围困,他带领二十余名家丁杀入四万满族士兵包围圈里,把他父亲吴襄带了回来。
这个传奇的经历,给吴三桂带来的是一生受用不尽的声誉资本。
他的孝勇之举让他立刻闻名天下。
从他对父母的的态度,可以推断出他对帝国的态度。
而就是这样一个忠孝之人,却抛弃了帝国,抛弃了父母,抛弃了名誉,把自己卖给了魔鬼。
大忠大奸,大善大恶,只是一念之间。
做人难啊!
没有了精神上的束缚,吴三桂可以尽情释放自己内心的贪婪、欲望、仇恨。
永历难掩内心的激动,他甚至有点期待和这个名人的见面。
三日之约很快就到,永历带着沐天波和靳统武一同前往。
吴三桂早已命人搭好了一个军帐
六月的缅甸湿热难耐,吴三桂没穿清廷官服,而是一身素服,早早地在军账外恭候。
看到永历朝自己走来,吴三桂心里五味杂陈,永历走到军帐门口,他没敢抬头看永历。
只感觉永历的目光像两把刀在上下打量着自己。
大明王朝没有对不起吴三桂的地方,他前半生的荣誉都是大明给的,换来的却是他天涯海角般的追杀。
“平西伯,别来无恙!”永历的声音平淡如水,听不出任何波动。
平西伯,是崇祯给他的封号。
吴三桂嗓子干干的,最终还是挤出一句:“皇……皇上!”
永历没有回复他。
靳统武掀开军帐朝里面仔细打量了一下,没什么异常之后,才侧身让永历进去,他和沐天波则退后三丈,守在军帐附近。
吴三桂调整了一下心境,钻入军帐。
永历背对着吴三桂,负手而立。
扑通一声,吴三桂自己也没想到,恍惚之中,他已经跪在了永历面前。
他有很多话想说,可张了张口,又不知从何说起。
他这一生罪孽深重,罄竹难书,他自责,忏悔,矛盾,他沉默着。
军帐内如黑夜一样静谧,吴三桂低着头默默地跪在地上。
不知过了多久,一双柔软的双手扶住他的双臂,用力把他拉了起来。
“平西伯,平身!”永历还贴心地为他拍了拍膝盖上的灰尘。
这让吴三桂受宠若惊,他连连摆手后退,嘴里急忙道:“多谢陛下体恤。”
一面说着一面用手快速的拍去膝盖上的尘土。
永历看着面前这个因紧张有点滑稽的小老头,心里感慨万千。
就是这个人畜无害的老头,几乎灭了大明一半的江山。
军帐里又是长长的沉默。
画面有点尴尬,就像两个初次约会的小情人,刚刚拉了一下手之后,又局促得不知道要怎么办。
永历先打破沉默。
“平西伯,你觉得我大明还有胜利的希望吗?”
他没有去指责吴三桂,因为他很清楚,这时候说这些指责的话毫无意义。
永历现在很想听听吴三桂对明清局势的看法。
“希望渺茫!”吴三桂直言不讳。
在吴三桂看来,如今南明政权躲在缅甸这个深山老林里苟延残喘;李定国虽然勇猛,可也不过是螳臂当车,撑不了多久;福建的郑成功依托自己强大的水师,短时间风头无限,可随着清军“迁海令”的颁布,他孤军一支,也不过强弩之末罢了。
此次议和,也不过是吴三桂的缓兵之计。
八旗子弟的铁蹄很快就会踏平大明疆土。
永历没有反驳吴三桂的话,因为吴三桂说的也确实是实话。
不过,接下来永历的话,却让吴三桂心里一紧。
“平西伯。”永历淡然开口,“那如果我大明有了你,清军还有多少胜算?”
吴三桂身体猛地颤动了一下。
当初剃发降清之后,他就已经变成了清军一台无情的杀人机器。
同胞的生命只是一具具成全自己功绩的道具。
也许只有这样才能掩饰他内心的负罪感和恐惧感。
可是这十多年来,他每一夜都在痛苦和煎熬中度过,他恨自己身上这具叛臣的枷锁。
他早就想摘了这具枷锁,做一个堂堂正正清清白白的人。
此刻,大明的皇帝,仿佛窥透了他的内心,向他伸出了橄榄枝。
他很矛盾,同时也有点期待。
只是特殊的身份让他不得不拒绝永历。
“皇上,罪臣此时乃大清平西王,不事二主,请皇上息怒。”
尽管吴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