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若淳的话，胤禩额头上青筋直跳。

原先还知道装一装，如今已经懒得同自己装模作样了是吧？

那所谓“辩证看待”是个什么玩意？一猜就知道，肯定又是什么他不曾听闻过的后世词语！

“……你口中的辩证，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正道不走，要走旁门左道？”

胤禩深吸一口气问道。

若淳大惊失色连连摆手。

“你怎么会这么想？辩证看待，意思是一件事可以从正反两面来看啊！”

“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讲！”

她想了想，说：

“哎呀说一千道一万，我就是觉得，反正你现在什么都没有，光脚的不怕他们穿鞋的，当个三面间谍也无所谓，反正都已经在汗阿玛那里当过二五仔了，不多这一回，演一个大清碟中谍，皇子007，最后把所有人都摆一道，不是更爽？”

“听不懂也没事。放宽心，实在不行，我那预言梦还能给你兜底！”

…………

其实紫禁城的后宫并不像外人想来那么养尊处优，甚至九成九的人，日常起居过得还不如寻常高门大院里的福晋们舒坦。

很简单，后宫分为东六宫和西六宫，合称东西十二宫。而皇家那么多的嫔妃，除了皇后之外，谁都不可能独占一宫单独居住，否则压根就住不过来——噢，当年康熙极为宠爱、地位尊崇的佟贵妃，也就是只当了一天皇后就薨逝的孝懿仁皇后不算，她那身份地位完全是特例。

一宫之中住的少则两三位妃嫔，多则十位，像良嫔那样，能够一人独占一间厢房就已经很不错了。

后妃分为八个等级：皇后，皇贵妃，贵妃，妃，嫔，贵人，常在，答应。嫔属于中层，像常在、答应那种的，甚至需要几个人挤在一個大通铺上睡。这也是为什么妃嫔侍寝时一般都要被抬到养心殿那边去，若是要让皇帝纡尊降贵住在那种地方……想都不敢想啊。

延禧宫正屋。

这是惠妃娘娘的居所。

此时，大阿哥胤禔早已提前一步从养心殿回来，跟自己额娘聊起了天。

惠妃将屋里宫女们都遣出去，只留下母子二人，而后才说：

“胤禔呀，你先前让额娘打探的那事儿，我觉着老八和八福晋不像是要回绝的样子。”

“老八那孩子从小就是个有主意的，总归我已经有些摸不透了。不过，那位八福晋却是真有些本事，她没一口回绝，我看这事儿还是有点门路。”

“你呢，你怎么想？”

胤禔笑着替自己额娘捶背，一边捶，一边乐呵呵道：

“额娘，我早上从养心殿出来的时候正巧就碰见了胤禩那小子，跟他单独聊了聊。”

“他最近跟老四走得近，我着急想拉拢他，也是怕太子那边抢先一步了。毕竟如今能出宫做事的兄弟们不算少，可实际上能有本事的也不多。”

“像老三，他谁也不站，满心都是跟清流文官们一起吟诗作赋，但其实谁都看得出来他也有点子那心思的，不过心比天高命比纸……咳咳。”

“老四呢已经是太子的狗腿子了，老五那小子汉话都说不全乎，老七的情况您比我清楚。”

“其他弟弟都还小，最起码也得等成人了再说，如今可不就只剩个老八能成点事了？”

“今儿聊起来那门生意，老八原也不想掺合。好在他听劝，等我将这里头的好处细细说给他听了，他也就没再拒绝，只说要考虑考虑。依我看，他小子就是想待价而沽，回头听太子那边怎么说！”

惠妃一听这话就有点着急。

人家又没答应，还是个墙头草两边倒，去哪边都不一定呢，胤禔这傻儿子怎么就开始乐呵了！

她皱眉道：

“枉我养了他那么许多年，竟是个白眼狼！”

胤禔嘿嘿笑，帮着捏肩捶背地宽慰：

“额娘不必担心，我要是没点把握的话，现在还能笑得出来？”

“那种生意，东宫一样做，可是据我所知，东宫只敢卖直隶这边的京官，别的地方动都不敢动。太子是太爱惜羽毛了，生怕被人给抓着辫子，可我又不是他，我一个郡王怕什么。”

“老八要是问到东宫那边能给什么，我敢肯定，太子能给他的绝不可能比我多！”

“做生意嘛，不都是为了赚银子养活府里？胤禩是个聪明人，他知道哪边给得多、哪边是真心实意想帮衬他这弟弟。”

“额娘您就放一百个心在肚子里，不论是图财还是论关系远近，老八他怎么说都得站我这边！”

惠妃颇为忧心地攥了攥帕子，琢磨半天，觉着也确实是这道理。

虽然胤禔和胤禩年纪差了有九岁，但不管怎么说，自打胤禩记事起就在她这个屋里了，相比起年岁差距大还日日端着个储君架子的太子，一个宫里长大的始终要亲近些。

就算老八再白眼狼，也得顾念到良嫔的处境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