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林船厂,恐怕生变。”
眼看齐泰又提起这个话题,朱允炆下意识松开了他的手,显然有些不悦。
后续等他反应过来后,为了掩饰自己的不悦,他爽朗笑道:
“齐先生言过了,先不提如你所说的山陕压制河北之言,仅是那吉林船厂的底蕴就不允许高煦生变。”
“确实,那吉林船厂底子太薄了。”黄子澄也不免跟着附和,但他不是为了附和而附和,而是真的觉得齐泰有些杞人忧天了。
诚然朱高煦才干非凡,但那吉林船厂只有一千三百多的军户匠户,口数也才不到七千人,这点人想要成事,简直就是在说笑。
这个道理,齐泰也知道,可他还是觉得不安,哪怕他没有见过几次朱高煦,却能从今年朱高煦言行举止大变之后感受到一些东西。
他相信他的直觉,但在朱允炆和黄子澄看来,他确实把朱高煦想的太厉害了。
如今的大明还是升期,哪怕朱高煦真的造反了,就凭他手这六千不到的人口,想要在辽东、大宁二十余万军户的围剿下存活,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饶是一直佩服齐泰的黄子澄在听到他的言论后,也不由得怀疑起了自己曾经的眼光,朱允炆更是觉得齐泰是为了留朱高煦在南京才故意这么说的。
不提他们的想法,只论齐泰看到他们的表情后,便知道了自己这话恐怕被他们以为是杞人忧天了。
见状,齐泰也没有过多纠缠,而是作揖道:“确实,是臣想的太远了,当下还是得先解决晋府,同时关注西南的平叛。”
“确实……”见齐泰改口,黄子澄也附和道:“近来庙堂之,各方都在关注西南平叛的事情。”
“今日那封捷报传到庙堂,下面便有人疏建议先将昆明、曲靖二府的铜矿开采,想必都是在为了明年的秋税做打算。”
黄子澄并未提到以钞抵税,但却处处都透露着以钞抵税的痕迹。
换做以往,庙堂之可不会那么担心云南的事情,自从云南发现了大量金银铜矿后,他们的态度就两极颠倒了。
显然自从苏松二府以钞抵税后,所有人都将注意力放到了下一次以钞抵税的政策。
当然,他们都清楚,如果云南的金银铜矿没办法顺利开采,那皇帝是不会同意继续以钞抵税的,因此他们才会全力支持平叛。
“明年开春,还要发钱钞给军户们吗?”
齐泰看向朱允炆,旁敲侧击的向朱允炆打探朱元璋对钱钞法的态度。
在朱高煦的钱钞法中,以钞抵税来回收宝钞,然后存放保管只是第一步,第二步是不再以钞抵俸、抵饷。
往年朱元璋都会将官员的部分俸禄、赏赐以宝钞的方式发放,而今年从朱高煦说出钱钞法后,朱元璋便停下了这举动。
不仅是六部如此,便是连五军都督府的军户们也得到了这样的待遇。
往年赏赐的宝钞变成了铜钱和粮食、布匹、棉花,省去了军户们去城里购买的时间,而且发放的东西比宝钞买来的东西还多了一倍。
朱高煦的这篇钱钞法,不仅仅惠利了民间,也同样惠利了六部和五军都督府的高官小吏,将领军卒。
对此,朱允炆心知肚明,但他确实不知道自家爷爷现在对钱钞法的态度如何。
钱钞法施行后,乡绅富户和基层百姓、军户、胥吏都得到了实惠,但朝廷却是实打实亏损了。
尽管九华山的铜矿成功开采,但国库总归是支出大于收入。
如果没有办法做到收支平衡,朱允炆可以笃定自家爷爷会停止钱钞法的实施。
“如今皇爷爷的态度难以揣摩,不过只要云南的金银铜矿可以顺利开采并交入京库,钱钞法起码还是能维持到明年秋税的。”
“到了明年秋税,若是叛乱平定,云南各地数十矿场都会开掘金银铜矿,届时就更不用担心了。”
朱允炆没说出一个具体的答案,这让齐泰和黄子澄心中略有不安。
不过即便如此,他们也没有继续追问,而是微微颌首,脑中不断构思如何与下面的人转述。
在他们构思的时候,东宫的李带班却走进了殿里来,对着朱允炆作揖道:
“殿下,陛下刚才出宫了,还带着……”
李带班迟缓了一下,朱允炆心头也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带着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