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支、齐、鱼……”
“这二十二音是平声,跟我读一遍……”
五月初,当吉林城中传来朗朗读书声,当初修建的两所书院已经座无虚席。
两所书院被分为童学和军学,但不管是童学还是军学,所有人都在从最基础的洪武正韵开始学习汉家文化。
两所书院相隔二百余步,用简易的树干围成栅栏,隔绝了两个书院的交流。
不过虽然书院被隔绝,但它们的结构和设计都是一样的。
每所书院占地十亩,分别修建教室十一院,每院学生少则七八十人,多则近百人。
之所以这么拥挤,却也是没有办法,毕竟卫所中识字且有时间的人只有二十二人,将他们平分给一千五百余兵卒加九百多孩童实在是不够分。
对此,朱高煦都只能对课程做出更改。
每日午,两所书院共同学习洪武正韵和魁本对相四言杂字。
到了午后,童学开始学习九章算术、历代蒙求、史学提要,军学则是前往城外备操训练。
如此到了下午时,九百童学子弟就能平分二十一个吏目,平均每四十五个同学子弟能得到一个吏目的教导。
事实证明,朱高煦的这套办法虽然有些呆板,但效果是不错的。
军学要兼顾训练和操练,但童学却可以成日课。
不过即便如此,朱高煦还是规定了兵卒五日沐休一日,童学除金木水火土五曜日学习外,其余日月二曜日沐休。
在这样的教训背景下,只是半个多月的时间,童学子弟们常说中原音韵开始逐渐往大明的官话发展,识字也基本达到了每人二百字朝的数量。
尽管后世一直在说汉字是世界最难学的文字,但实际相比较英语,汉语和汉字的学习并不困难。
英语的词汇量在六十万朝,想要学懂英语并且能熟练运用,最起码要能熟记五万以的词汇。
相比较而言,汉字词总数虽然在后世已经超过了八万,但只需要掌握三千个单独的字体,就能熟练的运用组装为词汇与句子。
英语越学越难,但汉语和汉字却越学越容易。
中原河北一带在宋末元初遭遇了文化、习俗和音韵的破坏和更迭,因此与南音差异甚大。
不仅是北方如此,诸如两广、福建等地的音韵也与江浙差异相当之大。
口音和语言的差异,让南直隶、江西及浙江沿海数府占尽科举优势。
洪武正韵出现前,这一京二省占据科举半壁天下,剩下半壁还被福建及湖广占据二成,剩余三成被八个省分着用。
自洪武正韵出现后,北方的五省三都司才渐渐稳定在了三成的位置。
虽说这五省三都司只占大明四分之一的人口,但其展现出的潜力却是不输诸省的。
只可惜大明的创业班底终究是江淮及后来居的江南、浙东派,没有北方文人的一席之地,因此北方官员在官场往往难以升迁。
到了洪熙、宣德年间,北方文人之中的军户子弟遭受打压,继而丢失了许多话语权。
等到正统八年后,庙堂之却已经是江南执掌权柄,轮不得北方文人染指了。
明代首辅从永乐到崇祯结束共八十七任,然而这其中,一京二省的江南地区历任四十一,北方五省三都司历任二十六人,剩余诸省二十任。
这还是朱棣迁都北京,让北平成为直隶,继而坐大的结果。
如果除去北直隶和裁撤的北平行都司,北方四省二都司仅有十五任首辅,占比不足两成,只有加北直隶才能勉强接近三成。
可以说,大明在未来的局势已经很明显,尽管老朱和朱棣二人想尽了办法提高北方文人的地位,但他们依旧在与江南文人的内卷中败下阵来。
如果还要加内阁阁臣的比例,北方一京四省可以算得一败涂地。
在朱高煦心底,他更希望的是北方掌权,毕竟北方文人掌权后,他们能从地理和自身利害知道北方疆土的重要性,而不至于喊出“敢言复套者斩”的话。
当然,要培养北方文人,那就必须将南方交的财政投入到百废待兴的北方身。
在朱高煦看来,这样的“支付转移”很有必要,但南边的政客却并不这么想,尤其是江南为甚。
他能做的,只有继续老朱和自家老爹的脚步,将北方不断开发,哪怕不能达到江南的程度,却也要做到可以自给自足。
只有这样,北方籍贯的官员才不用看南方官员的脸色过日子。
“呼……”
如此想着,站在城墙的朱高煦呼出一口浊气,将目光从那朗朗读书声的书院挪开,投向了松花江对岸的茫茫山岭之中。
这时,他身后也响起了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