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我们走了……”
四月二十清晨,鸡西堡城门口,当初整编而来的沈阳中卫左军千户,当下还能站着的,只剩下了四百余人。
在不远处的板车,面还躺着几十名身受重伤的左军千户兵卒,以及一坛坛骨灰。
这是朱棣追击哈剌兀后的第四天,他还未返回吉林城休整,左军千户的弟兄们就已经等不及要返回南边了。
对于他们来说,前来吉林城的这十余日让他们这辈子都难以忘记,他们之中的许多人,在这片土地留下了自己的同袍和兄弟。
“去吧……”
城门口,朱高煦颔首,同时看向了那一坛坛骨灰,对当下左军代千户的蒋纪提醒道:
“若是有阵亡弟兄的家眷无法养活自己,让他们戴阵亡兵卒的军籍牌来吉林城,不管何时,抚恤田一直都等着他们。”
“是!”蒋纪低下头作揖,身后的许多兵卒也受到了感染。
他们之中,许多人在经历了这一战后都想着留下来,因为朱高煦的慷慨与吉林卫的政策有目共睹。
可是,他们毕竟早早入了沈阳中卫的军籍,是沈阳中卫的军户。
因此,在没有朝廷调令的情况下,他们无法投奔朱高煦。
“去的路慢些,注意受伤的兄弟。”
拍了拍蒋纪的肩膀,朱高煦摆手示意他们可以离开了,自己也转身往鸡西堡内走去。
瞧着他的背影,蒋纪与左军千户的兄弟们,纷纷朝着朱高煦作揖。
“呜呜呜……”
城头,林粟与张纯、王义等恢复好伤势的渤海军弟兄吹响号角,为蒋纪他们奏响凯旋回家的战歌。
听着战歌,感受着胸前那朱高煦发下的赏钱,蒋纪与左军千户的众多兄弟带着失落与庆幸转身离去。
他们失落自己不是朱高煦麾下的兵卒,也遇不到如朱高煦这样慷慨的官。
可他们也庆幸自己从战场活下来,能活着回沈阳城与亲人团聚。
唯一的遗憾,便是相较他们来时的队伍,返回的队伍实在少了太多太多。
在他们离去的同时,朱高煦也走回了鸡西堡的出口,准备返回吉林城。
他身的伤势还在,因此是由亦失哈扶他马的。
在扶着他马后,亦失哈也自己寻了一匹挽马乘骑,同时前与朱高煦说道:
“殿下,南边的辽东都司送来了信,已经派出运粮的兵马和队伍了,大约半个月后就能到。”
“知道了。”朱高煦颔首应下,目光却眺望着前方。
在他们行走的这条土驿道前方,道路两侧的荒田正在被驱使数千耕牛挽马的吉林城百姓们开垦。
人是适应力最强之一的动物,几日前还有许多人沉浸在悲伤之中,但现在的他们却已经投入到了开垦的工作中。
兴许只有在日后某一个普通的时刻,瞧见那熟悉的物品,回想起熟悉的人时,他们才会再度难过。
路过田野间,正在驱使耕牛耕地的许多百姓都对朱高煦投来了目光,隔着老远作揖。
感受到他们的尊敬后,朱高煦也招手表示回应,同时回头对亦失哈说道:
“等下一批粮食运来,先发放抚恤粮,一点都不能耽搁。”
“殿下您放心,奴婢知道。”亦失哈郑重点头,朱高煦见状也回过了头去。
他们送走了左军千户,但这么一来,吉林城的实力就有些空虚了。
因此在返回吉林城后,朱高煦便让人寻来了傅让与林粟。
扩军,毫无疑问成为了当下吉林城的头等大事。
由于城中人口增多,因此朱高煦手中的人力比先前宽裕了太多,他让傅让与林粟、张纯、王义等人从城内男丁之中选兵,对于不愿意参军的也不强求。
不管是女真人还是汉人,只要他们看,经过个人同意后,立即收入书院之中读书,学习官话,参与操练。
这一过程繁琐且缓慢,朱高煦没等来募兵结束的消息,倒是在左军千户走后第五天得到了另一条他等待许久的消息。
四月二十五日,朱棣班师的消息传到了吉林城,也传回了朱高煦的耳边。
“回殿下,燕王殿下此刻正与诸位将军率军往南边班师,需要在鸡西堡外扎营,因此燕王殿下命标下前来传信,请殿下命人构筑营垒,埋锅造饭,为三军将士犒劳!”
承运殿里,一名百户官半跪在地作揖,将朱棣交代自己的事情一五一十说与朱高煦听。
“这么快就回来了……”
听到朱棣回来了,朱高煦还有些不敢相信。
以他对朱棣的性格了解,朱棣追杀哈剌兀两三个月都算理智,这次居然只追击了九天便即将返回吉林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