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林中,一座石砌而成的石寨前躺满了尸体,整个石寨的石墙被拳头大小的石弹给打得残破不堪。
战场弥漫着浓浓的硫磺味与血腥味,而石寨城则是躺满了身穿铜铁甲的麓川兵卒尸体,以及断裂在地的麓川旌旗。
城外,数万人正在拖拽尸体,集中焚毁。
走在到处都是鲜血的战场,身着明甲的沐春看了看四周,双目充满警惕。
不多时,马蹄声响起,三道高大身影一马当先的来到沐春的面前,为首的瞿能下马后便恶狠狠的骂道:“这群西南的土贼,平白让我们折了两千多弟兄!”
瞿能汇报着己方伤亡,沐春却疲惫的揉了揉太阳穴:“斩获俘获如何?”
“起码斩首一万六,俘虏七万余人。”瞿郁开口说着,但瞿陶却恶狠狠道:“西平侯,不如将这七万人尽数杀了,好祭奠弟兄们的在天之灵!”
“不可……”沐春声音虽小,但语气坚定。
“崆峒寨已经被攻破,加先前被攻破的景罕寨,刀干孟与麓川等处土司过半兵马已经被我军斩杀、俘虏,现在允姐木恐怕连一万兵马都难以凑齐。”
“那还等什么?”瞿能一听允姐木空虚,当即请命:“我愿为先锋,为大军拿下允姐木!”
“暂时还不行。”沐春摇摇头:“我军深入,粮草已然不济,眼下俘虏这七万人我之所以不杀,便是要让他们去永昌为我军运粮。”
从永昌到崆峒,虽说距离只有四百余里,可山路崎岖,且只有一条五尺道,粮草运送不可谓不艰难。
哪怕徐辉祖已经发动屯兵开拓道路,但这道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扩宽的。
拿下崆峒寨,只能让明军勉强再支撑半个月罢了。
沐春望着四周的原始森林,心中很是无奈。
尽管已经有了朱高煦所写的各种防瘴手段,但这次大军深入麓川,还是有不少弟兄都因为水土不服和染了瘴气而离开。
沐春虽然没有染瘴气,可眼下他也是心力交瘁。
“西平侯!!”
忽的,战场突然传来了马蹄声与呼喊声,沐春转头看去,很快在战场搜寻到了策马而来的顾成身影。
顾成也找到了他,因此策马而来,脸色十分凝重。
看着他的模样,沐春心里生出了不好的预感。
“怎么了?”他心神不安,但还是提起精神询问。
“京城有变,魏国公让我们摧毁崆峒寨,随后撤回景罕寨,他已经在从永昌去景罕寨的路了。”
顾成也不知道京城发生了什么,可结合月前邸报所说的皇帝不豫来看,恐怕这件事与内廷有关。
“传令三军,焚毁崆峒寨,明日卯时撤回景罕寨!”
沐春在听到京城有变后,心里的不安就达到了顶点,他对瞿能父子下令,同时自己往营垒走去。
瞿能父子毕竟也经历过四大案,心里十分清楚京城一旦有变,他们的命运都将会发生改变,因此也不再提出斩杀俘虏的话,而是在短时间内带人焚毁了崆峒寨,同时传达了明日卯时撤军的军令。
是夜,明军十分忙碌,但即便如此,三万明军还是在翌日一早押送着七万俘虏向景罕寨踏归途。
一连两日,当他们回到景罕寨的时候,风尘仆仆的徐辉祖已经在景罕寨内等着他们了。
惴惴不安的诸将在沐春的带领下走进了景罕寨内的土司府邸,并见到了满眼血丝,身有不少泥点的徐辉祖。
见到众人,徐辉祖便叹气道:“刀干孟那边遣使求和,我已经答应了。”
众人才坐下,徐辉祖便给了众人一个“惊喜”,不过众人都知道徐辉祖不可能平白无故的答应刀干孟的求和,因此都在等着他的下一句话。
面对众人的注视,徐辉祖扫视了一眼众人。
沐春、瞿能、瞿郁、瞿陶、何福、顾成……
望着这批西南之中负有盛名的名将,徐辉祖用手扶额,痛苦道:“先皇于五月初十崩殂,太孙即位,明岁改元建文……”
“什么?!”听到徐辉祖的话,顾成及何福、瞿能父子纷纷站了起来,如坠冰窟。
他们还能惊讶,沐春却在听到那位疼爱自己的天子崩殂后感到了眼前一黑。
他未能站起,便一头栽倒,好在身后的瞿能手疾眼快将他扶住。
缓了几个呼吸,沐春这才痛苦道:“确定吗?”
沐春明知故问,可当他看到徐辉祖沉重点头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的难受起来。
他哭不出来,可心里仿佛堵了什么东西,让他十分难受。
“陛下啊……”
奉天靖难记:三十一年闰五月,太祖崩,皇太孙即位,遗诏诸王临国中,毋得至京师。时谙王以尊属拥重兵,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