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点吧。”
官员的话,不止让陈瑄心寒,更是让甲板上的所有兵卒心寒。
在他们看来,指不定什么时候他们就要战死了,可朝廷还是拿着宝钞来忽悠他们。
这样的的待遇与渤海军的待遇,简直就是天壤之别,如何值得他们效死?
至于官员口中的所谓体谅,众人也嗤之以鼻。
没有钱,就甭谈啥理想,理想也不能当饭吃。
他们只知道他们的抚恤变相变少了,原本的抚恤还能让家人舒服过两三年,谋个生计,可眼下……
“在下知道了……”
陈瑄压着脾气开口回应,那官员见状也颔首后转身上了沙船,逆流向苏州而去。
他前脚刚刚离开,后脚甲板上就骂声一片。
“我们脑袋拴在裤腰带上,朝廷就这么糊弄我们?”
“谁不知道宝钞是什么德行,三十六贯宝钞连三十石米都买不了!”
“娘地,这群狗文官!”
“老子在这里累死累活,他们在后面克扣老子的抚恤!”
一时间,叫骂声不断,陈瑄也没有阻止,兴许在他看来,朝廷也欺辱他们太厉害了。
旁人不清楚,陈瑄可是十分清楚。
朝廷不是没有钱,反而是很有钱。
从洪武二十八年开始,西南的金银铜矿不断运往京城,即便有以钞抵税和其它政策,但消耗的数量并不算大。
如今发宝钞给他们,完全就是糊弄他们。
“怎么回事?”
一时间,叫嚷声中响起了一道稳重的声音。
杨俅乘坐战船抵达了廖角咀,而陈瑄身旁的几名武官也给杨俅解释起了众人生气的原因。
面对他们所说的事情,便是连想着拉拢陈瑄的杨俅都觉得无语。
长江水师的重要性还需要言语吗?
这种时候,居然用宝钞来糊弄长江水师,这种手段,让杨俅都怀疑那位他从未见过的皇帝,是否是个痴呆儿。
哪怕前宋时期重文轻武,也没干出大敌临前克扣军饷、抚恤的事情吧。
“朝廷里那帮人到底在想什么?”
杨俅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只觉得不是自己厉害,而是庙堂之上昏招频出。
不过这么一来,自己倒是有了机会。
杨俅扫视了一眼义愤填膺的众人,倒是没有直接开口,而是准备等消息发酵。
伴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杨俅与陈瑄等人换班,让他们将朝廷的所作所为带往了崇明岛。
待夜幕降临,杨俅与陈瑄换班返回崇明岛的时候,果然看到了士气低落的兵卒们。
“去帮我请陈都督前来,就说有要事商量。”
杨俅回头看一眼自己的亲信,那亲信也作揖离去,大约半个时辰左右,刚刚换班不久的陈瑄就带着疑惑返回了崇明岛。
杨俅令人在千户所内烧了一桌子好菜,眼看陈瑄抵达,杨俅也作揖道:“彦纯贤弟。”
“不知杨兄叫我来为何事?”陈瑄脚步停在了中堂,没有直接入座,而是直奔主题。
瞧他这副模样,杨俅也知道试图灌醉他是不可能的,所以他开门见山道:
“今日我回来后,发现军中谣言四起,许多兵卒都说要逃军,不知彦纯贤弟可知道?”
“自然……”陈瑄皱眉,他哪里能不清楚麾下弟兄为什么要逃军,说到底还不是朝廷让人干活还克扣钱粮吗。
“这消息若是传出,你我恐怕也要被庙堂之上的官员所针对了。”
杨俅侃侃而谈,同时瞥了一眼陈瑄:“不知道彦纯贤弟对渤海郡王如何看?”
“……”陈瑄明白杨俅想说什么了,毕竟一个渤海郡王的称呼,就能让他清楚杨俅恐怕想要投靠朱高煦。
他没有着急开口,而是分析了眼前的情况。
他的长江水师只有不到五千人,而平倭水师还有上万人。
此外,廖角咀北边的渤海海军数量恐怕也不会少,自己与他们二人交手,似乎毫无胜算。
陈瑄还在权衡利弊,可见他迟迟不开口的杨俅却开口道:
“实不相瞒,南江口已经放入了数十艘渤海战船,彦纯贤弟你应该比我清楚这代表什么。”
“哪怕你把消息告诉京城,京城就会为伱记功?”
杨俅轻笑,陈瑄也恍惚了起来,他万万没想到杨俅居然瞒着他放入了渤海海军。
“现在投诚,兴许还能有功,若是再晚些,那……”
杨俅步步紧逼,陈瑄听后脸上纠结,可最后还是缓缓开口:“我……降了。”
“好!”听到陈瑄的话,杨俅当即拍手叫好,起身便对陈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