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太祖定都神京以来,这神京城中便流传着这样一句谚语。
神京大,居不易。
这六个字并不是说说而已。
想要在神京置业,尤其是在达官显贵聚集的西北城区买地,哪怕是一套两进的小院,那价格根本不是普通的京城官吏能够承担得起的。
自吴逸之返回神京以来,除了常去醉金楼外,便是呆在大将军府邸中闭门不出。
这一日傍晚,忙完公事的执金吾黄文博刚返回自己哥哥的府邸,便听到府中隐隐传出丝竹之声。
转过照壁,大堂中那道听着歌女低吟浅唱,看着舞姬曼妙舞姿的身影便映入了他的眼帘,顿时,黄文博那双粗眉便忍不住微微皱了皱。
虽然对于这位大哥手下的谋士极为尊敬,但看到这一幕,黄文博还是有些痛心疾首。
这家伙,把自己的大好年华都给浪费掉了!
“黄将军,可是下衙了?来,且与小弟满饮此杯!”
看见黄文博,吴逸之眼前一亮,将手中酒杯遥遥一举,随即仰头将那杯中美酒一饮而尽。
“逸之,莫要喝了!”
黄文博来到吴逸之身旁,夺下他手中的酒杯,将手一挥。
那些歌女舞姬向两人弯腰微微一福,恭敬地退出下去。
“你可知,今日朝堂上下都在传,那安国侯距离神京也只剩下了不到一天的路程。”
吴逸之半睁着那双醉眼,无所谓的点了点头。
“知道啊,前两日你我得到范将军传回的消息,他们已经干掉了刺客,和安国侯汇合后,便朝神京这边赶来。算算时日,也差不到快要到荆水了。过了荆水,距离神京也就半日路程。这些我们得到的消息,神京中的文武百官这时候知晓,也在情理之中。”
“吴先生,你知道文博想听的不是这个!”
黄文博的声音中夹杂着些许无奈。
“我知道你想问我什么?此事的确是我亲眼所见,做不得假。那田先生你也是知道的,自从跟随大将军以来,算得上是尽心尽责。若不是他和手下弟子知恩图报,大将军想要凭军功获得今日地位,恐怕还要多耗费些年月才行。”
吴逸之的神情不复方才的轻佻,肃声道:
“黄将军,我知道你心中多有疑虑,但纵观一众宗室,只有那安国侯是最合适之人。大将军正是看上了他体内的武宗血脉,方欲立其为帝,以此削弱仁宗血脉五世百年聚拢起的威望。大将军此举,或许有天意在其中,但更多却是人心所至。”
黄文博听着吴逸之这番话,沉默了少许,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
“大兄之意,文博自然不会违背。但不知为何,我却隐隐有种心惊肉跳之感。既然吴先生这样说,那百闻不如一见,明日我同一众臣僚亲自去迎接那安国侯便是。顺便告诉他,这大楚朝堂上下,到底是谁说了算!”
在立安国侯为新帝一事上,黄景明已经让手下造势了数十日。此时安国侯入京,大家都知道对方为何而来。因此散朝之后,便有人提议三品以上官职者尽数去玄鸟馆外,拜见新君。
玄鸟馆,乃是皇家别宫,历来是大楚皇帝避暑之地。
不过,黄文博并不准备和众多文武大臣一道在玄鸟馆等候赵钰车驾,反而准备带几位大将军嫡系,前往荆水之畔迎接新君。
吴逸之看着眉眼之间有些焦躁的黄文博,点了点头,不再多言。
这一夜,赵钰的名字不仅被吴逸之两人提起,更出现在一些人的口中。
夜色之下,一名须发花白的老者独自一人走入自家宅院深处,来到祖祠前,伸手轻轻推开了房门。
“先祖在上。”
老者跪在先祖牌位前,恭恭敬敬磕了三個响头,再起身时,已是泪流满面。
“今日不肖子孙詹告于列祖列宗,上苍有眼,让武宗血脉重新登临大宝。先祖遗愿,近百年来我等子孙铭记在心,不敢忘却半分。如今我等必竭力辅佐新帝,重振高家声威!”
与此同时,慈宁宫中却是另一片景象。
“废物,都是废物!”
再精致的妆容都遮掩不住宣德太后脸上的愤怒。
“王琳,你手下的暗衣卫都是干什么吃的?连区区一个安国侯都杀不了,本宫养了你们这么多年,耗费那么多银子,到紧要关头来却给本宫说失败了?这银子扔到水里好歹还能听个响呢,喂给你们这群家奴却连半点动静都听不到。王琳,你说说,要本宫治你个什么罪好?”
“娘娘恕罪,娘娘恕罪啊!”
王琳跪在宣德太后面前不住叩头,心中却在不停嘀咕。
都说女人善变,没想到身为太后也是如此。这一两年来,那些暗衣卫可是没少出力,那些宗室可是被暗杀了不少,那时候太后娘娘您可不是这么说的。现如今,不过因为勉强失手两次,就被娘娘你贬的一文不值,真是……
再者,若不是那史阿反水,他好不容易训练出的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