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这位执金吾黄大人此番前来,末将怎么看,貌似是来试探侯爷您的?”
张绣面上犹带着一丝不解。
他就纳了闷了,大将军不是和侯爷已经商定好了此事,你黄大人身为大将军的堂弟,就算不支持,也不应该这般行事。
他一个粗人都能看出来,这般做会让两方之间尚未完全稳固的合作出现裂痕的。
“佑维,这位黄大人可不像你想得那般鲁莽。先生,本侯此番应对如何?”
见黄文博一行人离开了自己的视线,赵钰方才开口向王朴问道。
鲁莽无脑的人,是做不到执金吾这个位置的,也更不可能成为大将军一系的二号人物。
能获得如今地位的人,哪一位不是积年的狐狸成精,一個个聪明着呢!
对方此举,名为试探,实为警告。
警告他这个日后之君安稳一些,他的哥哥,大将军黄景明或许不在意,但他们这些下面人都死死盯着你呢!
本本分分当一个傀儡,可保你一世无忧,千万不要生出什么不该有的念头来,否则,那就休怪我们不给你这个名义上的大楚之主体面了!
“侯爷应对得当,尽显为人臣的本分。如今侯爷并未登基,依旧是臣子,而不是国君。此番应对,那位黄大人就是想挑毛病,也挑不出分毫来。”
说这番话时,王朴脸上满是赞许之色。
自己选择的辅佐对象是一名聪明人,而且是知进退的聪明人,这对于一名谋士而言,无疑是一种幸运。
就在赵钰和王朴两人对话的时候,在队伍前方统领黑狼卫的范镇望向赵钰的目光中带着几分赞赏。
能够被大将军扶持登基为帝,对于普通宗室来说堪称是一块巨大的馅饼从天而降,换做旁人恐怕早已喜形于色,恨不得第一天收到旨意,第二天早上就要赶到神京。
而这位安国侯,这一路行来算得上是小心谨慎,深恐一步走错。
如此这般,倒不失为一位守成之君。
车马辚辚。
日落时分,赵钰的车队来到了玄鸟馆外。
“司徒张康年携文武百官,拜见侯爷!”
玄鸟馆外,数十名文武百官早已等待多时,见赵钰车驾到来,纷纷施礼拜迎。
“诸位大人折煞本侯了!”
赵钰急忙下车,恭敬的对一众大臣说道:
“诸位大人都是国之栋梁,钰不过一少年尔,还需诸位大人多多提点才是。”
说着,就要躬身还礼。
礼部尚书曹奂在人群中扬声道:“按照礼仪,您贵为天子,不必答拜我等臣僚。”
赵钰看着身材挺拔,气度雍容的礼部尚书曹奂,心中顿时有了主意。
对待这些前来迎接的大臣,自己可万万不能像方才那般对待黄大人一样对待他们。
执金吾黄文博是大将军的铁杆嫡系,无法拉拢,而这些大臣之中,还是有不少中立派的,自己的态度好一些,或许就能收获他们的好感,甚至将他们拉拢到自己身边来。
哪怕大将军这些年在朝堂上大权独揽,威福自用,也无法真正做到一手遮天。
大楚朝堂上,除了大将军一派外,还有中立派、太后派和保皇党三个派系。
大将军一系以辅国大将军黄景明为首,囊括了朝堂上近八成的官员,六部中,除了礼部、工部、户部之外,其他三部尚书皆是由黄大将军亲信担任。
此外,太后党以大理寺卿张朝和户部尚书马辛夷为首,中立派则是以司徒张康年、礼部尚书曹奂,以及工部尚书马冼三人为首,至于保皇派中人,则大部分是监察院和太学里的言官清流。
在赵钰眼中,中立派和保皇派是需要尽可能争取的力量。
他不远千里来到神京,即使有张绣和王朴的辅佐,面对黄大将军一系,也依旧是势单力薄,必须争取一切可以争取的力量来壮大自己,夯实根基,只有这样,他这个新君才有和对方在朝堂上交锋的可能。
因此,面对着曹奂的劝说,赵钰依然坚持着向诸位大臣行了回礼。
“诸位是大楚的臣子,难道钰便不是了吗?即使钰日后为君,但今日也和诸位一样,都是大楚之臣。既然这样,面对诸多前辈的理解,钰身为晚辈,又怎能不以礼回之?”
此言一出,众臣无不暗暗点头。
新君谦逊知礼,对于大楚来说,是福非祸。
和安国侯一比,大行皇帝由于从小被太后所溺爱,所作出的种种荒唐之事……
虽然子不言父之过,臣不语君之失,但是只要一想起来大行皇帝因溺水而亡,大家脸上都觉得火辣辣的。
雁过留声,人过留名。
百年之后,还不定后辈们怎么说他们这一朝的臣子呢!
就算陛下昏庸,难道你们这些做臣子的就不知道劝谏吗?
所以,陛下固然有错,你们这些臣子也同样有错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