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自打下朝之后,高力士便是谨慎再谨慎,小心再小心。
因为自陛下和太和王在下朝后单独于侧殿中交谈后,陛下的脸色便阴沉的可怕。
他可要小心一点,以免被陛下给迁怒了。
直到入了紫寰殿,挥手让一众宫人们退下后,赵钰压抑了许久的怒火这才终于爆发了出来。
“混账,老匹夫无耻之尤,欺朕太甚!”
赵钰咬牙切齿,嘶声低吼道。
一道道青筋从他的脖颈上浮现。
他实在没想到,这个黄景明竟然无耻到这般地步,竟然在临出征之际,请求自己以皇后之礼迎娶其女!
双方早就达成的默契,被这没脸没皮的老贼直接扔到了九霄云外。
他赵钰若是以皇后之礼将那什么黄子欣纳入宫中,这朝野内外会如何看?
那些知晓情况的大臣或许不会说些什么,但民间的物议却是他这个尚未掌握全部权力的皇帝根本无力阻止的。
百姓们才不会管这么多,他们只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耳朵听到的。
陛下以皇后之礼把那太和王爱女纳入宫中,那她不是皇后,还能是什么?
俺们活这几十年,可从没听说过以皇后之礼纳皇贵妃的。
放心,就算现在不是,有那位当国丈的太和王撑腰,以后也会是的……
一想到民间会这般议论,赵钰心中的怒意更甚,下意识握紧了拳头,哪怕指甲深深嵌入掌心中也丝毫没有察觉。
从没有此刻,他对那位素未谋面的,即将成为皇贵妃的黄子欣生出如此厌恶之感来。
不用多说,这定是那老贼伸入宫中的一只爪子!
愤怒的赵钰眼睛余光瞄到茶几上的青瓷盏,顺手抄起来,向地上狠狠砸去。
啪!
上好的青瓷杯被他摔了個四分五裂,赵钰心中却丝毫没有可惜的意思。
看着从未如此失态的赵钰,弯着腰守在殿门外的高力士死命低着头,好似一只受惊的小鸡,躲在角落里是大气也不敢出,只隐隐听到陛下在殿中不断地说什么“法克”,什么“筛瑟尔”,什么“甜蜜的”。
虽然不知道陛下说的是哪里的方言,但高力士也明白这些从陛下口中说出来的话语,想来不是什么好话。
等陛下火气消了,咱家再来劝解陛下吧……
高力士如是想到。
“力士!”
就在这时,从殿中传来赵钰略有些疲惫的声音。
“奴才在!”
听到赵钰的声音,高力士精神一凛,忙小跑着进入殿中。
“叫宫人们把紫寰殿打扫一遍。朕有些乏了,今日就不在西厢房批阅奏折了,回福宁殿歇息。”
赵钰淡淡吩咐道。
“是。”高力士忙点头答应,然而,当他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赵钰的双手,顿时脸色大变,颤声道,“陛下,你的手……“
赵钰低头望去,却发现自己的掌心中满是淋漓的鲜血。
若非高力士提醒,自己到现在依然是毫无所觉。
一旁的高力士却是慌了神。
“陛下,这伤势……奴才让人叫太医吧!”
似是感受到高力士关心的目光,赵钰心中忍不住一暖。
虽然太监里面没有几个好东西,但依附于皇权的他们却是对皇帝最忠心的。
“多大点事就叫太医。”赵钰运功止血,撇撇嘴道,“你让人去找一条干净的白纱布,一瓶烈酒,朕自有用处。”
酒精消毒,对于赵钰已经是司空见惯的事情,但在这个时代,哪怕有着各种神功绝技,足以止血止痛,但酒精消毒之法却依然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新鲜事物。
不多时,高力士便去而复返,手中拿着一条白布和一瓶御酒。
打开瓶盖,闻着刺鼻的酒味,赵钰露出了满意的神色来。
这个度数,刚刚好。
一旁的高力士看着赵钰在已经止住血的伤口倒上些许烈酒,再用纱布紧紧裹住,眼中现出思索之色来,踌躇好一会儿,才试探着问道:
“陛下,此法是否可以推行到军中?”
赵钰闻言,抬眼看了有些忐忑不安的高力士一眼,笑骂道:
“你高力士倒是好眼力价儿的!不过,如果想将此法推行开来,必须是用烈酒才行。用普通酒水,莫说是救人,害人还差不多!可是,这烈酒的产量,莫说是我大楚,诸国每年都没有多少。你要真有此想法,不如想想如何增加这烈酒的产量。”
如今这个时代,还没有发明出蒸馏酒来,根本无法制造出太多的高浓度白酒。
酿出来的高浓度白酒中,绝大部分成为了送入宫中的贡酒,少部分变成了世家大族口里的佳酿,流落到市面里的少之又少。
这个数量,对于大战一起的无数伤员而言,简直就是杯水车薪。
“这种事情,就是想破奴才的脑袋,也想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