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八日早朝过后,赵钰正在紫寰殿中批阅奏疏。
忽然守在门外的高力士悄声走了进来,低声道:
“陛下,范将军和陆侍郎求见,说是有要事相奏。”
有什么大事需要这两位一起前来?
赵钰闻言,眼中闪过疑惑之色,放下手中的御笔,颔首道:
“你将他们两位领进来。”
不多时,五城兵马司指挥使范镇和兵部左侍郎陆忆安被高力士领进紫寰殿中。
“臣范镇/陆忆安拜见陛下。”范镇向赵钰拱手施礼道。
赵钰微微颔首,道:
“两位爱卿免礼。高力士,赐座,赐茶!”
高力士闻言,忙指挥着小太监们搬出两个绣墩来。
“臣,谢过陛下。”
陆忆安和范镇道谢之后,方才就座。只是两人虽说是坐,但却只沾了半边绣墩,以示对皇帝的尊敬。
赵钰看见这一幕,微微皱眉,没有多说,只是问起两人的来意。
陆忆安和范镇对视一眼,最后还是陆忆安拱手道:
“陛下,微臣前几日曾入京营,试图说服京营众将,如今又想起驻扎在在南疆、沧龙江边和齐国边境的边军来。太和王一党在京中的势力虽然已经尽数拔除,但边军众将大多是他一手提拔,微臣担忧……”
赵钰瞬间便明白陆忆安的意思,皱眉问道:
“陆忆安是担忧,这些边将得知黄景明身亡一事,起兵谋逆?”
陆忆安肃容道:
“陛下烛照万里,微臣正是有此担忧。”
“范将军,你怎么看?”
陆忆安望向范镇,眼眸中满是凝重之色。
“陛下,陆侍郎和微臣说了自己的担忧。以微臣来看,边军不可不防,但不可大防,这个度,必须要掌握好,以免边军将士生出怨怼之心。”
范镇沉吟片刻,拱手道。
“哦,说说你的看法。”
对于范镇说出这番话来,赵钰心中并不奇怪。
在他看来,这两位之所以会一同前来的原因,十有八九是陆忆安怕自己一人不能说服自己,这才拉着范镇这位自己的心腹前来。
“其一,边军诸多粮饷补给,皆需依赖朝廷供给。朝廷若是将粮饷一断,这十多万边军就成了无水之木,无源之水。因此,除非走投无路,退无可退,这些边将才会铤而走险。”
“其二,边军将领虽然大部分是黄景明所提拔,但忠君爱国之人在其中占据大多数。且边军大多是从内地各府所征调,父母妻儿俱在,不到非常时刻,不会铤而走险。”
范镇这番话出来,让赵钰和陆忆安频频点头。
此番见解,可谓是直击要害。
“那范将军的意思是,边军不会反喽?”
赵钰笑吟吟的问道。
果然,不如他的所料,范镇下一句便是最常见的“但是”开头。
“但是,无论边军有何动作,以微臣之见,朝廷都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
范镇肃容敛色,声如金玉,在紫寰殿中回荡。
“微臣所虑者有二。”
“一者,神京之中,虽然太师一党伏诛,但难保有人伪造京中谣言,鼓动边军以‘清君侧’之名,谋逆造反。若真如此,则边境局势将会彻底糜烂!”
“二者,缅国或齐国探听到我大楚朝局变动,以高官厚禄引诱边军叛国。如果两国约定好,齐齐发兵进犯,则我大楚危矣!”
陆忆安听到范镇此言,忍不住豁然变色,下意识站了起来。
他只想到了第一点,却忘记了邻国的威胁!
甚至,在他看来,这第二点比第一点更为可怕!
一念至此,他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这位曾经的黄景明心腹爱将。
怪不得能够在弃暗投明后依旧被陛下重视!
“陆侍郎,莫慌。范将军说出此话来,想来是有了应对之策。”
听到赵钰这番话,陆忆安脸上不由得有些发烧。
自己到了这個地位,论定力,竟然被旁人给比了下去,实在是汗颜呐。
“陛下,陆侍郎,依微臣之见。第一,以酬功升职为名,调边军至少六成校尉以上级将领回京述职。第二,其余四成将领,将其防区进行轮换。如此,当可令局势暂时稳定。不过,微臣这两策需要缓缓图之,不能让边将们看出端倪来。”
范镇徐徐道,显然在来紫寰殿之前,心中已经打好了腹稿。
“范将军此言,乃老成持重之言。”
赵钰点点头,脸上若有所思。
“陛下,请准许微臣书信一封予镇北将军方超,说明昔日南疆情况。当年王将军和臣一样,被王景明所蒙蔽。若他得知当年真相,恐怕也会和微臣一般弃暗投明。这样,驻守沧龙江沿岸的边军便可重归朝廷掌控,陛下也可去一心腹之患。”
虽然赵钰知道这是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