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亮。
江面之上,原本浓重的雾气渐渐消散,隐约可以听到江心中传出的阵阵厮杀声。
很快,只见十余艘挂着齐国旗帜大小舰船从江心雾气中驶出,朝着沧龙江北岸驶去。
这些战船极为狼狈,女墙、船舷上插满了密密麻麻的箭矢,甲板上残留着一摊摊血迹,到处都是烟熏火燎的痕迹。
除了三艘艨艟上依旧冒着滚滚浓烟,甲板上水军士卒正手忙脚乱的扑灭火势外,还有四五艘战船的左前侧被撕裂开一个狰狞的大口子,露出断茬的船板,显然是在水战中被楚军楼船用拍杆重重砸击造成的。
只是依赖水密舱的作用,这才勉强脱离战局,没有被楚军直接击沉在沧龙江之中。
但很快,便有十数艘艨艟在一艘楼船的率领下,从阵阵飘荡的雾气里追了出来。
不过,齐军舰船上的水军士卒却都露出了劫后余生的表情来。
因为按照两方的速度来计算的话,他们抵达北岸的时间,远比那些可恶的楚军追上自己的时间要短上许多!
然而,不等他们庆幸太长时间,沧龙江下游处,一艘艘楚军舰船以朝阳为背景,向着他们这边驶来。
“完了!”
看着如同乌云一般的楚军舰船,几乎所有齐国将士的心都在瞬间沉到了谷底。
而当看到舰船上迎风飘扬的“关”字旗后,所有人都从心底发出了一声哀嚎来。
关昊苍!
这个恶魔不是已经回京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下一刻,一道人影来到舰首,向着船上的齐军将士喊话道:
“尔等听好了,你那主帅谢文渊已经被关某击毙,这是他的铠甲!尔等若是再不投降,那就休怪我大楚天军将尔等碾为齑粉,投到这沧龙江里喂鱼!”
话音未落,一名士卒用竹竿将一副带着水迹的铠甲挑到半空之中。
逆着阳光,眯着眼睛看清楚后,数名见过谢文渊的齐军士卒忍不住惊呼道:
“那真是谢将军所穿的铠甲!!”
听到同伴的话语,齐军战船上顿时议论纷纷。
“张大帅以身为诱饵,掩护谢将军突围,难道最后也没有成功吗?”
“该死,这该如何是好?”
“张大帅和谢将军都阵亡了,我们这些小卒子也无力回天。照我说,降了吧……”
“你以为投降,那些楚人会让咱们好过吗?”
“总比在这里丢掉一条命强。想想你家中老小,你我真要死在这里,日后他们又该如何?”
“这……”
此话一出,不少士卒脸上现出挣扎之色来。
“罢了,降了吧。希望朝廷日后能将咱们给赎回去。”
一名小校长叹一口气,将手中已经卷了刃的长刀丢在了甲板上。
有他做开头,本就犹豫不决的士卒们顿时有了榜样,一时间“叮叮当当”丢弃武器的声音响作一团。
看着齐军舰船上升起的白旗,关昊苍嘴角勾起一丝笑容,转头对韩修说道:
“韩将军,你带人将这些齐军的舰船和士卒收缴起来。让兄弟们都小心一些,这些投降的齐军士卒中,不乏有准备拼死一搏之人。”
韩修一脸敬佩的看了关昊苍一眼。
大帅只凭一副谢文渊的铠甲就把这些心无战意的齐军士卒给劝降了,换成自己,绝对想不出这样的法子来。
怪不得人家是大帅,而自己不过是水寨守将。
不服不行。
怀着这样的心思,韩修恭恭敬敬的抱拳领命,安排人手去接收舰船和俘虏。
一個时辰后,关昊苍和杜预在南岸会师一处。
“此战真是痛快,齐国水师遭此重创,没个三五年,根本缓不过气来。本帅还未恭喜元凯,经此一役,元凯你也算是名震敌国了。”
“大帅说的哪里话。”杜预连忙摆手,“若无陛下的旨意,大帅的配合,此番想取得如此战果,根本就不可能,下官也不过是因缘际会而已。”
看着杜预一脸谦虚的模样,关昊苍捋须大笑,对陆忆安说道:
“陆侍郎,你看这杜元凯,这会儿反倒是谦虚起来了。”
三人对视一眼,纷纷大笑起来。
笑罢,陆忆安忽然想起什么,问起关昊苍来。
“关帅,方才听那些齐国投降的士卒说,你击毙了那齐将谢文渊?”
关昊苍眨了眨眼睛,“嘿嘿”笑了起来。
“那是本帅唬那些家伙的。不过,谢文渊那厮甚是奸猾,将自己铠甲套到一名亲卫身上。趁着与老夫交战之际,自己扮成小卒,中途跳船,泅水游到了北岸……”
说到最后,关昊苍一脸的遗憾。
方才他已听说,那齐国水师统帅张兆兴带领部分水师与楚军交战,以期拖延时间,最终死于乱战之中。
而那谢文渊,却是张兆兴看重之人,被齐国上下看做是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