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也没什么,要真是出了什么意外,留在这还能帮着守城。绝大多数猎手都走不了,他们也是城防的重要力量之一,我走了他们也会乱,就这一点来讲我也不能走。”
宁稚似乎点了根烟,尾调拖得长了些:
“好了,不用再说了。
“这件事已经决定了,你们带着两个孩子走,照顾好她们,我要是没事能活着,一定会去找你们的。
“二城确实不一定有难,但这件事不能赌,最重要的是不能拿两个孩子赌——昨晚谁都没有休息好,你们去休息吧。”
凳子移动的摩擦声后,刘胖子出声:“宁老板,您去哪?”
“昨晚受伤的人很多,很多猎手伤亡,我去看看。正好整理出一本花名册,为灾变做准备。”
“我俩和你一起去。”
风锦云起身拿衣服和护具。
“阿云和我去吧,胖子你留在家里,看着俩孩子别让她们乱跑。”宁稚道,“还有,这事跟两个孩子保密。”
刘胖子低声应下。
等两人离开,白术才慢慢从楼梯走下,看向刘胖子呆呆站在门口的身影:
“宁姐姐不打算走了吗?”
刘胖子吓了一跳,回神看向白术,表情些许怔松:“……嗯。”
“那你呢,刘哥?”
白术走到他面前,两人并排坐在门口干净的台阶上,看向屋外苍白憔悴的世界。
“我?我也不想走。”
“你喜欢宁姐?”
“啊?”刘胖子一哆嗦,刚要说【小孩子家家懂什么】,但对上白术平静认真的眼睛,肩膀慢慢地也放松下来,低头轻轻“嗯”了声,“是,很明显吗?”
“还行吧,”白术晃了晃脚,留了点面子,“那你怎么不告诉她呢?至少要告诉宁姐你喜欢她啊。”
“你还小,还不懂。”
“这和我小有什么关系?不说永远都没有机会的。”
刘胖子沉默良久,道:
“你看我,薯条。”
白术看过去。
他其实不算是特别胖,顶多算个小胖子,而且多半是肌肉。
模样也算是周正,但绝对说不上多么英俊,和大多数普通人没有区别,都是不亮眼的那一挂。
刘胖子坐在台阶上,双手撑起自己沾满面粉的围裙,勉强提起笑:
“你看我,我这样的,怎么配得上她呢?
“宁老板在我们这就跟启明星似的,我顶多算个看星星的蚂蚱,还是个胖蚂蚱,我只能拼命蹦起来想要离她近一点,但距离还是很远很远。
“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怎么会有可能呢?宁老板那么好,她想要什么招招手就能得到,怎么会喜欢我这么个只能在草丛里蹦跶的胖蚂蚱。”
况且星星怎么会喜欢一只的蚂蚱,地球上有这么多优秀的存在,甚至蚂蚱也有更好更清秀的,他又笨又胖,一点儿都不招人喜欢,还从小就被别人欺负。
白术一怔。
在她的印象里,刘胖子一直是自信开朗,甚至有些大大咧咧的,“小心翼翼”这个词似乎和他毫不相关。
“你不说,以后要是后悔了……”
“暗恋哪有资格谈后悔,我能和她成为同伴就已经很好很好了。
“人不能奢求太多,这样就够了,薯条。”
刘胖子摸摸白术的头,不知道到底在对谁说,声音很轻:
“这样就够了。”
白术微微抿唇,从门口柜子上抄起一副皮手套,拿了把伞:
“我出去一趟,很快就回来,不会出事。”
刘胖子想要出声阻止,又想起宁稚提醒过他的话,最终没有张嘴。
……
街上一片死寂。
昨天那只欢快的大黄狗,已经成了一堆狰狞的白骨。
白术蹲下,用戴着皮手套的右手抚掉雪痕,再不见温软触感,只觉硌手坚硬,死气沉沉。
街上的流浪者只剩下穿着衣服的骨头,电线杆旁有两架紧密搂在一起的白骨,看着熟悉的衣服,白术想起来这是前两天她帮过的那对母子,似乎是因为在西北街区受欺负所以到了这里。
母亲的骨骸在上,但最终还是没有护下在怀中的稚子。
蝼蚁。
人类在灾难下,渺小如蝼蚁。
白术绕过喷洒防治液的工作人员,巷子里偶尔会听到流浪者的呻吟,【春寒】的冰雪气息中夹着腥味。
她迈步进到红皇后赌场内。
“本来还想看看您有没有出事受伤,但又没有您的联系方式,可真是担心死我了。”
三月兔捂住胸口低声道,她昨晚一直在赌场内,并没有受伤,只是一些手下和赌客受了伤在大堂或者包厢里救治。
“没有的事。”
白术摸起赌桌上的麻将,她只戴了口罩墨镜,发色和样貌与之前有所不同,回答的声音不咸不淡:“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