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醒,苏郎!快醒醒,下雨了!”
邱仲之兴奋的摇醒浑浑噩噩的苏赫,手舞足蹈的指着漆黑的天空,大声喊着。
两天两夜水米未进,囚车里的奴隶们个个都是饥渴难耐,众人纷纷站起大张开嘴,迎着天空吮吸着掉落的雨滴。
“行了,别傻了,把衣服脱下来!”
苏赫一把将也大张着嘴的邱仲之拉下,叫他快脱衣服。
邱仲之不解的注视着苏赫把衣服顶在头顶,不一会儿衣服便被雨水打湿,只见他把湿漉漉的衣服送到嘴前,用力一挤,雨水“哗哗”地流进了他的嘴巴。
雨水混合着汗液有些酸臭,但苏赫却依旧大口喝着,只有活下去才有希望……
直到这时,邱仲之才如梦方醒,也连忙脱下自己的衣服,举过头顶。囚车里的其他奴隶见状,一个个也是有样学样,很快一车人就灌饱了雨水。
“苏郎,还是你脑子活,以后我就跟定你了!”
几天没有粮吃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连续补充不上水份,那样的话人很快就会脱水,整个身体会陷入绝境。
喝饱了雨水,邱仲之精神了许多,见到苏赫呆呆的靠在囚柱上发愣,好奇的怼了怼,问道:“诶,想什么呢?”
苏赫正在回忆刚才那个奇怪的梦,梦里男人的声音,他似乎很熟悉,却一时想不起来是谁。
“哦,没事,车停了!”
回过神儿来,苏赫发现车队停在了一处开阔的平地。阴郁的天空中没有一丝风吹过,稀稀拉拉的水珠径直摔碎在囚车左右。
黑漆漆的天空中忽然闪现出一道惊雷,将整个大地照的分外明朗。
伴随着奔雷的怒吼,苏赫瞥见囚车四周尽是破败不堪的断壁残垣,他顿时明白,他们被拉到了一座废弃的村庄旁。
胡人骑兵和马匹都不知去哪里躲雨了,四周除了旷野残村,就只剩下他们这些囚车里的奴隶了。
许是雨水的滋润,让囚车里的奴隶重新焕发了生机,大家三三两两的凑在一起,在雨夜中闲聊。相熟的人还隔着囚车相互问候起来。
“小郎,我知道那塔集是什么,如果你愿意,到时候我们可以互相关照。”
就在苏赫跟邱仲之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之时,一直坐在他们身旁的大个奴隶忽然开口。
“你是在跟我说话吗?”
苏赫疑惑的看向大个奴隶,他们虽然被关在同一个牢笼里将近三个月,可这个大个子从来没有主动和他说过话。
就苏赫的观察,大个奴隶虽然是宁安寺那帮奴隶的头目,但从未见过他指使别的奴隶。
实际上他更像那伙奴隶推选出来的打手,用来震慑宁安寺的管护和苏赫等人。
“是的,我知道那塔集是什么。”
大个奴隶肯定的点点头。
原来,大个奴隶名叫杨奉,河南平阳郡人。
十几年前,他的家乡被赵国划为皇家猎苑,而他们这些失去土地的佃民,都被充作劳工,负责修建皇家猎苑里的宫殿。
庞大的宫殿群,用了整整三年时间才修建完毕。其后,羯人把还活着的几千名劳工赶入猎苑深山之中,成为赵国皇族第一批猎杀的猎物。
那时杨奉还只是个七八岁的孩子,跟随家人经历了那场惨绝人寰的大屠杀,最后还是父兄将他掩埋进尸堆里,才侥幸捡了一条命回来。
十几年过去了,那时杀人恶魔口中常常提起的“那塔集”三字,仍然深深的烙印在他的脑海里。
“后来我打听过,羯胡皇帝每三年就会在台山的皇家猎苑举办一次那塔集,这几年天下大乱,已经有五六年没有举办过了,想必这次是要把我们送到台山。”
“你的意思是说,那塔集就是胡人的狩猎大会,而我们这些奴隶就是他们的猎物?”
“也不全是,台山那边平常不允许老百姓进入,山里的飞禽走兽多的是,我们只是他们猎杀的猎物之一。”
“他娘的,这些胡贼真会玩!满山遍野的尖牙利齿还嫌不够刺激,非得把我们晋人算上。有本事给爷们配上刀枪,保管叫他们玩儿的‘尽兴’!”
苏赫诧异的瞅瞅邱仲之,虽然他这读书人平常也不尊儒术,但飙脏话还是头一回。
“不会真给奴隶配备兵器吧?”
就着邱仲之的牢骚,苏赫心存侥幸的试探道。
答案是肯定的,如果羯胡想要的是场真刀实枪的对抗,也不会一直饿着他们这些猎物的肚皮。
苏赫想了想,心道这下就对上了。
呼延达鲁一直在训练他们扛打保命的本事,那一定就是希望他们能够活下来。
这说明,只要他们有人能够活下来,肯定会对呼延达鲁有好处。而且这个好处应该还不小,不然的话,也不会引起那个酒鬼的兴趣。
苏赫笃定这个那塔集绝对不会是一场简单的屠杀,其中必然还有他们所不知道的隐情。
既然呼延达鲁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