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中,卡达尔披着厚厚的一件皮裘,盘腿坐在矮床上。
他手里把玩着那枚精致的玉扳指,口中啧啧称奇道:“魏无极当初得了这个玉扳指,可是洋洋得意了好长一段时间,他会舍得赏给你们?”
“你们有谁知道这玉扳指的来历吗?”
蒙塞等人摇了摇头。
卡达尔道:“这是四贝勒当年随大汗攻灭乌拉部时,从其首领不占泰手指上剁下来的战利品,是无价珍宝。”
胡瑟道:“四贝勒的东西?怎么又到了魏无极的手上?”
卡达尔嗤笑了一声道:“那你道魏无极区区一个明国南蛮,为何连本拨什库也让他三分?”
胡瑟恍然大悟道:“哦,原来他是四贝勒的人!”
蒙塞道:“四贝勒最好收买人心,这枚扳指就是那鱼饵,一丢到湖里,那些投降的汉官就会争先恐后地往他身边靠。”
卡达尔瞥了蒙塞一眼道:“咱们都是镶蓝旗的,是二贝勒的奴才,我让着他,也防着他。可他要是不明不白地就死了,二贝勒肯定得让我吃顿鞭子,不然四贝勒那里也不好看。”
胡瑟道:“他被劫出了营,说不定没走几步就被杀了。”
卡达尔道:“要是那样就算我倒霉,可你们也得找一找,我要是吃了鞭子,你们也得掉层皮。”
胡瑟垂头丧气,毕竟这次是他们值的夜。
蒙塞道:“魏无极的屋子里没动过,但身边常用的五个包衣全死了,另外还死了几个明国俘虏,也不知道这次到底跑出去多少人。”
卡达尔道:“牵马的一个,驾车的一个,车厢里连魏无极在内顶多坐三个,你带二十人,往魏无极的封地东岗子那边搜。”
“魏无极不会白给你们留这个玉扳指的。”说完,卡达尔又用拇指摩擦了两下这个宝贝,然后塞到了自己的怀里。
蒙塞道:“是顺着车辙搜吗?”
卡达尔摇摇头道:“不,就往东岗子那边搜。”看蒙塞有些不解,卡达尔又道:“我猜他们会半途丢了马车,你们找到马车的地方大概是在东岗子的反方向。”
蒙塞又道:“那要他们丢马车的地方正是东岗子的方向呢?我们还去东岗子吗?”
卡达尔沉吟了一下道:“要是那样的话,说明这几个人很不好对付,后面你可得小心了,但还是要往东岗子搜,记住了吗?”
蒙塞点点头领命而去,胡瑟还是站在那里看着卡达尔。
“你怎么还不走?”
胡瑟道:“拨什库,那个扳指你怎么塞到自己怀里了。”
卡达尔道:“我替魏无极保管着,等他回来,我好还给他。”
胡瑟道:“要是魏无极死了,这个扳指能还给我吗?”
卡达尔道:“要是他死了,我会剁下你的手,你还要扳指干什么?”
胡瑟气呼呼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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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过路口走了一段之后,刘俊突然对着外面开口道:“李顺,停车。”
李顺停下马车,杨端和见状也跳下车跑到车厢边,问道:“怎么了?”
“魏无极平时都分过什么好处给你们?”
杨端和被刘俊这没来由的一句话问得一愣,李顺却是抢先开口道:“这狗东西平日里石头都能榨出二两油,哪里还会分给我们好处?”
“哦。”刘俊点点头,似乎是在说很细微的一件小事:“他出卖我们了。”
魏无极瞬间石化,明明方才两人还聊得颇为投机,怎么突然来这招?
杨端和闻言一把打开车厢,将瑟瑟发抖的魏无极像小鸡一样提了出来,摔在地上,然后锃地一声抽出了腰刀。
魏无极大惊失色,立马磕头如捣蒜,哭着道:“大人饶命,我是真心归顺!真心归顺的呀!”
刘俊冷冷道:“那你告诉我,你右手拇指上的玉扳指呢?”
“玉扳指?”他怎么会知道!
魏无极先是极茫然的样子,然后恍然大悟道:“哦!大人是说我在营门口给建奴守卫的那个扳指吗?小人为了让他们尽快放行,这才忍痛割爱……哦,哦,不,为了大人的安危,那个区区扳指不值一提!”
刘俊嘲讽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叽里咕噜说了几句话,他竟然凭着记忆,将魏无极和守卫的对话全部复述了一遍,对方的脸色立马又白了下来。
随后,刘俊又示意杨端和翻译一遍,杨端和心下纳闷,自家少帅什么时候女真话也说得这么精通了?
既然精通,又何必让自己再翻译?他照做之后,刘俊蹲下身望着魏无极道:“你方才可有提到一句扳指?”
魏无极强笑道:“大人,行贿这等事,哪能大张旗鼓,对方心里有数就行了。”
刘俊向前走两步,陡然抽出匕首插在了魏无极的大腿上狠狠地一拧,对方凄厉的叫声立马响彻山谷。
刘俊微笑道:“我愿再给你一句话的机会,看看值不值得换你的狗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