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文龙?!”
刘俊忍不住从椅子上跳了起来,这种反常的失态让王贵惊讶不已。
在他看来,操守指挥大人虽说年轻,但从来都是泰山崩于前也能做到面不改色的。
孛罗埚命悬一线都没有皱下眉头,怎的此番……
当然,或许是因为这件事实在是太大了。
虽说是误炸,但死的毕竟是一个都司,比操守指挥大人官都大,也不知靠刘家的底蕴,能不能将这件事情盖住。
那边李顺还在献策,道:“大人放心,我已经让人封锁消息了。”
“只等您一声令下,卑职就把尸体找个山头埋了,保证悄无声息,干干净净,都司府过来都查不出丝毫。”
刘俊一懵,继而伸出手重重地点了点李顺,胆大心细,感情这海东青该让你负责!
“少废话,快带路!”他瞪了李顺一眼喝道。
一行人快步往校场赶去,李顺一边在前面引路,一边跟刘俊汇报事情的经过。
李顺道:“试炮的时候大家都想在旁边听个响,仲庆泉说往校场的后山打,点火后就听嘭嘭三声,然后就是啊的一声惨叫。”
“卑职问仲庆泉说,你派人清理山丘了吗?”
“仲庆泉说,那惨叫不见得就是人,说不定是个畜生。”
“卑职就说,畜生会喊‘哎呀,日你先人’吗?”
“仲庆泉这才派人去搜山,果然在落弹点抬了一个人出来。”
刘俊一边快步疾行,一边听李顺在旁边絮絮叨叨。
他十分疑惑,这毛文龙不在辽阳呆着,怎么跑到盖州来了?
这大明未来的辽海长城,不会真的让自己一炮轰死了吧?
一行人一路行色匆匆,很快就赶到了校场后面的一间搭建起来盛放杂物的房子里。
刘俊推开门一看,禁不住就是皱紧了眉头。
只见毛文龙四仰八叉躺在地上,很是不雅。
他神态狼狈,浑身焦黑冒烟,身上的棉袄已经残破不堪,裸露着一团又一团的棉花。
脚上的靴子也不见了一只,露出了一只毛茸茸的大脚。
仲庆泉脸色有些苍白地凑上前,将一块腰牌递给了刘俊。
刘俊定睛一看,腰牌的一面刻着辽东管铁骑营实授都司,一面刻着毛文龙三个大字。
他抬起头瞪了面前的仲庆泉一眼,但这个家伙好像吓地不轻,此时站在自己跟前额头上的汗水止不住地流。
赵阿五凑上前来,低声道:“大人,天快黑了,又没几个人看到,咱们不如私下处理了吧。”
“辽东兵荒马乱的,他一个人出行,本身就保不巧会死在哪儿。”
“总归不是在咱们榆林铺就行。”
王贵震惊地看了赵阿五一眼,刘俊也狠狠地瞪了他一下,呵斥道:“自作聪明!”
赵阿五赶忙缩着脑袋退了回去。
自己不是参谋部的嘛,遇事了总得给大人,给庆泉兄弟参谋参谋不是吗?
现在大人不准,庆泉兄弟可不要怪我。
刘俊走上前蹲下身,仔细检查起来。
毛文龙身上虽然破破烂烂,但并没有缺胳膊少腿儿,连大面积流血的地方都没有。
他长吁了一口气,用手试试毛文龙的鼻息,微弱低沉,但并未停止。
他又抓起毛文龙的手腕,脉搏……算了,刘俊也并非什么都懂,这个着实试不出来。
不过这个毛文龙没死是肯定的,也没受重伤,应该是被炮弹震晕了。
他不明白,仅仅是晕过去了而已,为何自己的部下都想着要把他埋了呢?
刘俊转过头对着众人道:“毛都司还未死,怎么没人去叫王胡子来看看!”
仲庆泉颤抖着声音说:“堡里的老人说,战场上被虎蹲炮打中的,即使身体没受伤,七魂三魄也都被震碎了个干净,即使后面醒来,也是疯疯癫癫的。”
所以你们就觉得还不如死了干净?
刘俊无语地望着他们,看来自己以后给他们上课得多加些科普常识了。
李顺也接着道:“没错大人,这种事我是亲眼见过的,当时我那一个伍里的兄弟,平时老壮的一个人,结果……”
“闭嘴!”刘俊喝断他的话,道:“简直就是胡说八道!”
“快将毛都司抬到我那里,再让王胡子,不,到盖州城去请名医!”
仲庆泉唯唯称是,正要转身去办,地上的毛文龙突然大嘴一张,呼出一口浓烈的黑烟,然后剧烈咳嗽了一阵子,喘息着咧开了嘴。
众人又一齐看过来,都想知道李顺讲的故事是不是真的,这个毛都司会不会真的疯了。
倘若真是疯了,为免给大人,给榆林铺带来更大的麻烦,他们还得建议赶紧埋了了事。
刘俊却是心里一喜,连忙将毛文龙扶了起来。
毛文龙站起身后,鼻子里重重地“哼”了一声,一把甩开刘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