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的月光下面,闪耀着一层银色的榆林铺大阵缓缓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弧形。
六百余榆林铺战兵宛如一波蜿蜒的海潮,静静漫过脚下的山谷,缓缓涌向前方的鞑子营地。
战兵们很快就推进到鞑子营地二百米处,这些鞑子仍旧浑然不觉,反常的大意。
大家又走了几十米,营地外围的篝火边缘依稀出现了一队巡逻的人影。
众人屏气凝神,只是跟着前面的脚步继续前行。
一个蒙古兵抬起困顿的双眼不经意间朝营地外面望了一眼,晃眼间似乎发现不远处有啥东西在动,还好长的一条。
他揉了揉眼睛,还是没有看清。
在这个时代,夜盲症同样也困扰着许多吃肉的蒙古人。
“头儿,你看那是啥?好长的一道亮光。”
带队的蒙古壮汉往外瞥了一眼,好像确实有一些光亮。
不过他脑子里从未有过明军能够舍得离开他们的堡垒,深夜到边墙外面暗算蒙古勇士的想法,一时间也摸不着头脑。
“流萤吧?”蒙古壮汉无所谓道。
说完,他便转身要再往西边巡逻。
他抬起的脚步忽然一滞。
流萤?
这时节,哪来的流萤?
带队的壮汉越过篝火,背光处可以看得清晰一些,那些往这边飘的光亮是?
好像越来越快,越来越近了。
他眯了眯眼,光亮下一双深邃的眼睛也在看着他,然后他看清了那光亮原来是月光反照下的明盔,明盔下面是一张张棱角分明的脸。
他脑瓜子一炸,嘶吼道:“是胡扎!是胡扎!”
“胡扎摸营了!快吹号!”
“噗噗噗!”几十杆标枪漫天扔过来,那蒙古壮汉立马被扎了个透心凉,声音戛然而止。
未死的几个巡逻的蒙古兵突然齐齐大声嚎叫,发狂般往后面跑去,一边跑还一边尖叫。
“胡扎摸营啦!”
睡梦中被惊醒的蒙古人一时反应不过来,胡扎摸营了?
这是什么胡话?
还有他们来摸咱们的道理?
是部落里的台吉追来了吧?
可另一些参加过孛罗埚之战的蒙古人听到叫喊声,先是一愣,继而便慌忙地开始披甲,找兵器。
黑灯瞎火之下又手忙脚乱,急的满头大汗。
但榆林铺的战兵没有给他们更多的时间,那道光亮很快到了营地边缘。
紧接着,第一批长枪兵的身影出现在火光中,犹如黑夜中走出的蟒古斯。
一排排锋利的枪头在篝火的映照下蒙上了一层血色,他们飞快地冲进鞑子营地,凶猛地捅刺面前的一切活物。
惨叫声也如同波纹一般蔓延开来。
甲司的全部士兵开始了猛烈的向心突击,在他们中间不断有人将点燃的火把扔到视线所及的帐篷上。
慌乱的蒙古牧民在突如其来的打击下惊慌失措,许多人穿着单薄的里衣,如无头苍蝇一般四处乱窜,黑暗中四处充斥的尖叫声加剧着他们的恐慌。
不少患有夜盲症的蒙古人慌不择路直接撞到了榆林铺士兵的长枪上,然后被干净利索地捅死。
混乱沿着大营的中间道路迅速向四周扩散,杂乱的尖叫汇聚成巨大的啸声。
两翼的榆林铺士兵各自分出一个局向外侧攻击,将混乱的范围往两翼扩展。
与此同时,周勤率领的一百骑兵高喊着“杀鞑子!”的口号呼啸着从缝隙中穿过,径直朝着大营底部冲去。
全部明军如同水银一般倾泻进鞑子的大营。
翟凤山挺着长枪绕过一个火堆,前方是数不清的鞑子背影,叫喊声惊天动地,地上一片狼藉。
他全神贯注地注视着前方,十多步外突然窜出一股鞑子,他们大多没有披甲,高举着弯刀嚎叫着杂乱地冲过来。
翟凤山与旁边的战友也同时大喊,对着那些黑影一通乱刺,对面惨叫声一片,没撑住几息,便开始落荒而逃。
后面的鸟铳兵一直紧跟在长枪兵的后面,紧张地握着枪托,却一枪未发。
刺激感充斥着翟凤山的大脑,他心中不断升起鞑子果然不过如此的感觉,甚至有种要冲锋的冲动。
但训练时教官的棍棒给他留下了刻骨的记忆,他只得压住心中的那股冲动,眼角余光一边留意着旗总头盔光亮的位置,一边紧紧跟上孙新桥、白德三他们,保持快步的推进速度。
越往前深入,出现在面前的蒙古人就越多,长枪兵不断将眼前突然闪现的黑影杀死。
有些惨叫声听着分明就是女子和老人,他甚至都听到了汉人的声音。
但翟凤山也没空管这么多,他只是不断地跟随战友们突刺。
方阵不断被营地里的帐篷篝火隔断扭曲,队形也越来越凌乱,但没有一个军官发出停下整队的命令。
他们只是不断地将混乱往鞑子大营中心的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