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脸色阴沉的刘俊道:“二弟,正所谓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你的部下拦着不给你进,那是护主心切,你就不要怪他们了。”
旁边的亲兵队长冷先贵不敢说话,只是殷勤地带着一帮护卫小心地守在四圈儿。
刘俊冷哼道:“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赵阿五、冷先贵不从军令,回去我就将他们撤职。”
冷先贵心头一惊。
刘俊瞪着他道:“尤其是你,冷先贵!”
“你作为我的亲兵队长,竟然敢跟他们合起伙扣着我,简直狗胆包天!”
冷先贵缩着脑袋鼓起勇气道:“大人,卑职知道您武艺高强,可这是夜战,生死全凭运气,卑职实在是不敢冒险。”
“再说了,您亲自制定的条例也写了,不到万不得已,主将不得带队冲锋……”
刘俊被他拿条例一顶,竟然一阵无语,不由恼羞道:“还敢犟嘴!”
“回到堡里,先自领三十大板!”
冷先贵赶紧噤声。
说话间,一行人已经走进了鞑子大营,只见入眼处满是鞑子的尸体和散乱的杂物。
偌大的营地里,一半的帐篷都在燃烧,不少受伤的蒙古人还躺在地上哀嚎。
冷先贵带着的亲卫根本无暇去管他们,只是分出几个人小跑到前面,将刘俊行进路线上的伤员挨个补刀捅死。
听着鞑子大营惊天动地的哭喊声,毛文龙兴奋道:“打赢了!”
刘俊脸上依旧挂着寒霜,冷冷道:“要是死了炒花,杀再多的鞑子也是徒劳无功。”
说着他又转头瞪了冷先贵一眼,按照他事先的规划,只要杀穿了鞑子大营,奠定胜局,他就会迅速带一局长枪兵去支援李顺。
那样的话,炒花被鞑子叛军挟持或杀死的概率便又小一分。
但事到如今,他只能寄希望于李顺了。
那家伙可别再自作主张分出人手去抢什么马匹才好。
而李顺的人自开战后没有向他传递过任何消息,他很担心炒花是否还活着。
想到此,刘俊抬头看了看东方,一道鱼肚白正在天际缓缓出现。
一行人小心提防着穿过杂乱的鞑子大营,终于走到了一处正被严加保护的帐篷跟前。
这是一座顶上铺了厚毛毡,描勒着金色丝边,看起来颇为华贵的大帐篷。
李顺带着一局的长枪兵将它守得密不透风,他们的枪尖无不往下低着鲜血,帐篷的周围堆起了厚厚的一层尸体,帐篷门口甚至有膝盖那么深。
刘俊看了一眼李顺面上的神色,禁不住松了一口气。
冷先贵首先跑上去,抓着李顺问:“李哥,怎么死了这么多人?”
“炒花活着吧?”
“你保证过没问题的?”
“可不要害我!”
李顺把他扒拉开,赶忙小跑着去迎接刘俊,离了几步就郑重地立正敬了个军礼。
刘俊看他满头满脸的鲜血,也不关心,只是一边继续往前走,一边沉声声问道:“怎么样?”
李顺快步跟在刘俊身后,汇报道:“回大人的话,那鞑子头儿毫发无损。”
刘俊又问道:“你们没有对他不敬吧?”
李顺摇了摇头,道:“死了不少人,有兄弟想要拿他泄愤,被卑职拦下了。”
“也没羞辱他,绑都没绑,就那样着了几个兄弟在里面看着的。”
刘俊闻言点了点头,这时,他已经走到了帐篷门口,士兵们正在协力清理出一条道路。
刘俊没有立马进去,他让身边的护卫都守在外面,又委托毛文龙待会收拢士兵,清理战果。
毛文龙心中稍有失落,但既然刘俊已经委婉表示不想让他一起去见炒花,他自然装作大大咧咧地满口答应。
等毛文龙带着一队人风风火火地离开,刘俊这才跨过去,掀开帐篷帘子走了进去。
只见一个身材瘦削,小辫花白的老人正坐在一个胡床上,神态自若地喝着奶酒。
外面乱糟糟的声音早已传入他耳中,他却坐在大帐内纹丝不动,仿佛什么都没听到似的。
直到意识到刘俊进来,那老者才抬起头,鹰隼似的目光径直投过来,一股上位者的威严立马散发出来。
刘俊想不到这炒花汗身为阶下囚,竟然还能有这种威势,禁不住嘴角挂起了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