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再次坚定,看向堂上的灵位,心中默默道:萧大哥,你放心,那把戚刀我会随身带着。
自此以后,杀建奴的时候我必用此刀来斩首,你们三代人的仇,我来帮你们报。
还有赵经世,不管他后面是谁,我必杀此人于你坟前祭拜。
冯止拍了拍徐怀夕的手,看了她一眼,示意自己已经无事,带有感谢的点点头。
他看着身边的这些人,他知道从这一刻起,自己不是穿越者,不是将军,而是真正的家人,他在大明灭亡的前夕,真正意义上安家了……
接下来的几日,不断有人来吊唁,彭县百姓也知道发生了什么,剿贼英雄被当成贼人杀死,这简直就是对兵匪最好的诠释。
武奋扬自持身份待在衙门中,但派了专人过来,他也是觉得有点亏欠冯止,毕竟是在自己许可下把兵匪放进来,萧仲甫的死是有责任的。
冯止礼数做的很足,凡是来吊唁的人,全都认真对待,对自发前来不认识的百姓,也是奉为上宾。
三日功夫,何清泉风尘仆仆的过来,本就精瘦的身材仿佛更加单薄,脸也是更黑了。
冯止将他带到一边说道:“何老先生辛苦了。”
“吾辈辽人,虽然当年跟川军处的不太好,但是打建奴这点上在下是服气的,更何况萧兄弟和冯将军乃过命之交,当不得辛苦二字。
地方我已选好,周遭水土我亲自尝过,砂水适宜,乃庚山甲向,左水到右出乙辰方,艮水来朝,合三吉六秀。
出殡的时辰已经选好,其他的事情就得冯将军来操心了。”
冯止点头叫人带着何清泉先去好好休息一番,他既然已经融入这个时代,那么人生大事尽可能的按照这个时代的风俗习惯来办。
白事自然也要选定时辰,择好阴宅,尽可能的多做一些,也帮沈雨淑减轻一些担子。
三日下来,她已经十分清瘦,多亏徐怀夕开了补方,才让她还有力气跪着。
冯止走到沈雨淑跟前说道:“我已将所有事情安排妥当,嫂嫂明日送萧大哥最后一程吧。”
沈雨淑木讷的点点头。
冯止叹了口气,默默等待着明日的到来。
……
到了出殡的日子,所有的人都来到此处,僧道、鼓手、细乐都已开始,《楞严经》、唢呐曲……各种声音交织在一起。
沈雨淑跪在灵前摔盆,扛着引魂幡,而三十二个衙役分别上抗起棺,天气早已放晴,算是个好殡。
沿途用白纸糊成的小三角旗,指引死者亡魂,边走边抛撒引路纸钱,以示买通沿路鬼魂。
行至路口处,原来在乡下的邻里也都等在此处,冯止示意停灵,让他们路祭一下。
坟前也是鼓乐喧天,哀声动地,周遭搭起了帐房,迎接殡到。
众人到达后除去棺罩、停下仪仗,关系近的几人带着黄纸和各样祭品随棺前往坟地。
何清泉紧盯着太阳,时辰一到,准备下葬。
棺木入墓后,何清泉又摆下罗盘仪定方向,终于要开始掩埋。
众人眼中都露出深深不舍,冯止和程大勇铁锹一下一下的挖土填土,纵然有千万般不舍,也不能停锹,这是规矩。
一边掩埋,沈雨淑流着泪轻声喊道:“相公,躲土。”
冯止二人全身湿透,坟前也堆起来一座小山包,将引魂幡插在上面,再将黄纸全部烧尽,摆上些贡品,众人再次痛哭,知道此次之后萧仲甫就要永远长眠地下……
僧道、鼓乐唢呐逐渐远去,只剩安静的几人,呆呆的看着墓碑。
沈雨淑掏出两张纸,喃喃地念了起来:呜呼哀哉,百年华屋,千载江山,痛哭辞母也……
念完祭母文后,拿出另一张纸,正是她亲自写的祭夫文,也开始念出声来:“呜呼我夫终身之托,百年誓约,胡为弃我于刀剑殂落。
呜呼我夫君有靖荡虏之志,何忍去之,虐使我之肝肠痛着。
呜呼,我夫君有靖贼之心,若君何别之,却使我之血泪倾落。
呜呼,我听夫君之遗言兮,德音之在耳者洋洋,何以魂升而魄降。
视君之遗像兮,衣裳之文身者楚楚,何以形没而影吊。
呜呼,我夫睹物相思兮切如生之慕于遑遑,对时伤感兮抱终天之大恨于茫茫。
噫嘻噫嘻,望天公恤念我夫,苦!苦!苦!
君与妾身恨隔幽冥,莫睹行藏。
悠悠情谊,寓此一觞。
灵其有知,来格来歆。”
沈雨淑痛饮一杯酒,不再落泪……
(第一卷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