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方思知道冯止不会无缘无故说做生意,潼川州有什么生意,自然就是盐,但是他有些沉痛的说道:
“冯将军是聪明人,你我不必兜圈子,潼川府就是川中盐场,不仅潼川州,还有被八贼霍霍的射洪等处,都产有井盐,成都府用盐也是多有仰仗。
但这井盐生意可是难做至极。”
冯止也不答话,就这么微笑看着,吴方思也不觉得尴尬,没有什么回复接着又说起来:
“潼川府洪武间有盐井二百七十八额,课盐一千六百余万斛,但是后来渐增前额,灶户额课重摊,后又凿小井开煎,此为添办盐。
但盐井有深至数十丈者,更有数百丈者,万一泉脉不通,则人力工本枉费,泉水干枯,雨霖淹塞,则灶户贫乏无力开淘。
井虽废弃,课额难除,贸易商人多为农民,乘间逐末,早贩私盐暮操耒耜,百姓实苦啊。”
“想不到吴知州真是忧国忧民的好官,看来本将与你合作是对的。”冯止一脸认真说道。
他知道这吴方思在盐政上定是上下其手,但能张口又说数字又说原理的,说明他除了贪也是下心思研究过,总比什么也不干只知道贪的官好得多。
吴方思把这句恭维收下,丝毫不显尴尬,也不觉得是揶揄他,继续说道:
“冯将军,这课额如此严重,产盐又是极为困难,但盐课提举司、屯盐佥事、盐课司大使、副使……一直到衙役书吏,都是雁过拔毛。
实际能落在手里的可想而知,既要冒着民乱的风险去与百姓争利,还要自下到上打点一番,冯将军听本官说完后还想继续插一手进来吗?”
冯止想起蒋光亮传来的消息,则直接岔开话题问道:“吴知州可是认得赵经世?”
“这,这也是见过几次的,毕竟他常年来往川北。”吴知州感觉到这二人有些过节,没敢把赵经世前几日在这里逗留过的消息透露出来。
“吴知州可真是谨慎,无妨,本将跟他有些不愉快罢了,绝不牵连到吴知州身上。
至于刚刚说的生意,除了底下干活的衙役书吏,其他那些官员的份额都是你的,这笔买卖做不做随你。”冯止站起身说道,作势就要离开。
吴方思陷入了纠结,没想到冯止给自己这么丰厚的利润,言下之意也很明显,必须要在赵经世和他之间做个抉择,但起身就走,分明是不想给自己考虑时间。
“冯将军留步,本官自然是想跟将军合作,但那赵经世身后听说是总兵,不知……”
冯止脚步丝毫不停留,吴方思咬牙说出:“若冯将军能派兵一直护本官周全,那便合作。”
这是他内心挣扎后得出,毕竟乱世活命最重要,而赵经世给的是一句承诺,他要在冯止这里加码,自然就是要实际的留兵在此。
冯止听到后迅速转身走过来,脸上笑容无比灿烂,开口说道:“吴知州,合作愉快,本将决不食言。”
……
保宁府柳边驿,人头攒动,邱福自从带人投了掌盘子马超后,混的倒是滋润,在川北烧杀抢掠一番,胸中郁气一空。
此行马超下了命令,所有人入潼川州,除了再干老本行,还有件事,就是偷袭潼川州,听说杀了闯食王的冯止在那里。
虽说十三家大小摩擦不断,但遇到真正的威胁还是要团结起来应付,此行不仅马超为主攻,黑虎王高、顺虎梁时政也随后而来。
他们都一致认为去岁八大王把潼川州折腾的不轻,元气尚未恢复,虽说好东西肯定被抢走,但再刮层皮也是能捞不少。
……
张奏凯见到风尘仆仆的赵经世,赏了一杯茶说道:“都联系好了?”
“已经在路上了,流贼共一万三千余人,冯止此行带了一千进潼川州,里面有我的人一直盯着,里应外合之下,必杀。”
张奏凯拍了拍手,又说道:“还需防止他溃逃回来,你亲自带人可半途截杀他,做的要干净,别被人抓住把柄。”
赵经世拍拍胸脯保证没有问题。
潼川州军营内,冯止亲自来看望趴着的洪器成。
制止了想起身的洪器成,继续说道:“伤有没有事?”
洪器成心中一阵感动,没想到这位将军上来先关心自己伤势,而不是去追责自己把事情搞砸了,赶紧回道:“这些都是小伤,还劳驾将军亲自来此,折煞小人。”
冯止摇头说道:“这件事也不能完全赖你,后面牵扯到的人和事有些多,所以我来了,把你知道的先告诉我。”
洪器成从怀中掏出来一本册子,递到冯止手中说道:“冯将军,这潼川州有名有姓的盐贩子都在这里面,还有那群收钱不办事的狗官和丘八,再就是运往成都府用盐的日期。”
冯止不由得对这个从草莽中杀出来的盐贩改观许多,说道:“老洪,你还会认字?”
洪器成听到这声老洪,心中感觉跟冯止亲近了几个度,接着脸色一暗开口:
“